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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男女短篇小说情感 |
一阵小雨过后,地皮没湿多少,但树和花像清洗了一遍,整个公园显得更加清新亮丽了。天空出现一道彩虹,“婚纱”们纷纷抢拍。路边,几个园林工正在为花木施肥除虫、整形美化。费欣媛在想,要使婚姻不“疯长”,最好的办法就是适时修剪。
几经打听,数日后,费欣媛在一个僻静的咖啡屋约见了那个女孩。
费欣媛非常了解老公的为人,知道他很重情,这一点,在过去让她喜,现在却让她忧。到如今,两个人关系也因此到了崩溃的边缘。尽管诸葛志不再出去与那个女孩约会了,可是他愁眉不展的神态、长吁短叹的表情、萎靡不振的心绪、还有那空洞无物的眼神,令费欣媛无法找到从前的感觉,也无法集聚平时积累的智慧,简直是束手无策。于是,她想起了那个女孩,也许在她那里,可以找到突破口,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张放,复旦大学毕业,身材修长,逸发飘飘。衣着简约,在黑褐色宽大腰带和短摆上衣之间露一抹嫩白的肚皮,时尚、青春、性感。费欣媛透过玻璃窗,看着女孩向咖啡屋走来,断定应该是她。
坐稳后,张放打量了一下费欣媛,感觉如同诸葛志介绍的一样,费欣媛眉宇间透着大气,是有教养的那种女人,不会与她吵架。于是,张放无需扭捏,开门见山:“我不想这样谈恋爱,太累了。”
费欣媛在她脸上读到了倦意:“你们多长时间了?”
张放:“2005年元旦过后,在北京的一次订货会期间,我们认识的。”
费欣媛:“知道他有家吗?”
张放:“知道,那又怎么样,只要真心相爱。”
费欣媛:“你爱他什么?”
张放:“一举一动。尤其是他的风趣。你知道吗,在订货会上他恰到好处的风趣,化腐朽为神气,拿下……”
张放一脸“粉丝”状,还要往下说,费欣媛实在憋不住了打断了她,轻蔑地说:“我们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发现他竟然风趣?”
张放:“所以呀,你并不了解他。”
费欣媛张大了嘴,半晌才合上:“什么?八年了,我不了解他,难道你们一年比我八年……”费欣媛紧压怒气,心绪难以名状。心想:我没有你了解自己的老公,谁信?现在的女孩都怎么了。可她转念一想:我还真的不知道诸葛志很风趣。于是,费欣媛要张放说说还了解他什么。
费欣媛看张放时的眼神开始不自信了,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头也嗡嗡直响,她在寻思:“他苹果削得非常好,他从没给我削过苹果,甚至连儿子也没给削过呀。做爱还要有灯光,而且是橘黄色的,……都是闭灯的呀?”张放看到费欣媛的目光不再盯她,而是垂眼摆弄咖啡勺,近而,她乘胜追击地说:“你们从来不用灯光吗?诸葛志说他看到橘黄色就兴奋,那是因为在他上大学前,在家乡有过一次初恋。在一个收获橘子的季节,满山遍野一片橘黄,黄得叫心醉,他与他初恋情人在橘子树下……后来,他就对橘黄色特别敏感。”
栽了,彻底的栽了。费欣媛心里很难过,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她用纸巾沾了沾湿隐隐的眼睛,说这咖啡太苦了,好似这眼泪是咖啡苦出来的。张放的描述让费欣媛看到了另一个诸葛志,看来他与眼前这个女孩相处得很轻松、很惬意,甚至比他们的校园之恋有过之而无不及。费欣媛开始明白诸葛志的痴情,理解他为什么放不下张放了。
费欣媛给张放咖啡杯里又加了一块糖,心平气和地说:“现在怎么开始累了?”
张放:“家里不同意、朋友说我傻、单位人笑话。本来我不屑的,可又不能这样长期下去。”
费欣媛:“为什么?”
张放:“他不会离开你。但是,三人世界,太挤,怎么看都多一个人。”是呀,谁能给爱情一个地老天荒?可以爱的人那么多,何苦非得盯住一个不放,苦了你,伤了她,也没甜了他。
费欣媛从张放坦诚和勇敢的眼睛中读出,她是为了爱情才和诸葛志走到一起的,没有考虑爱情以外的东西。这就是她们这一代人的“绝活儿”,无坚不摧,无往不胜。时代变了,观念也在变,这要在过去,即使费欣媛指着张放的鼻尖骂可恶的第三者,也都不过分,现在人们已经想不起“第三者”这个词了,甚至,此时费欣媛想恨她都有些恨不起来了。
费欣媛问张放,是否知道诸葛志想给她一笔钱的事情,张放的眼睛睁得老大:“那天,我就那么一说,他还动真的了?”继而又笑起来:“他真心要给吗?那,干吗还告诉你,我的姐呀!?”
费欣媛迟疑了一下也笑了,一年来少有的一次笑,还是由情敌引出来的,想想也真奇怪:是呀,诸葛志为什么要与我说,悄悄的给了不也干脆?还是张放说的对,他是为安抚自己的心理找个垫背的,想让费欣媛做恶人,如同他想与张放分手,却非要张放提出来一样,这就是男人的处世方式。用张放的话说,这种提不起、放不下的男人,根本无法搞婚外情。近一年寝食难安的经历,令费欣媛开始敬重起眼前这个比她小十岁的女孩,人家同样身陷其中,头脑清醒理智,没事人似的。张放一吐舌头:“你的今天可能是我的明天,何必较真,走一步说一步吧,关键是一定要爱着。爱与被爱是活着的理由,深爱,虽然会受伤,但她却是人生完整的惟一途径。”“是呀,是呀,自愧不如。”费欣媛附和着。这次会面让费欣媛感悟甚多,明白了很多事情。
曾在阵地上交锋的人,一但战争结束往往会成为朋友,而那次交锋则成为他们友好的原由。诸葛志万万没想到,费欣媛与张放自从有了那次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会晤”以后,老婆与情人竟然打得非常 “火热”。
今年大年初二,按习俗是给岳父母拜年的日子。费欣媛一家三口大包小包地去了,这也是很久没有过的集体行动。诸葛志一会陪老人看电视、说话,一会拌馅与费欣媛一起包饺子,一会去楼下逗孩子放鞭炮,表面上他很忙碌,做事情也很集中,欢天喜地的样子。费欣媛却总感觉他是有意把自己弄的老是有事,打发时间,不让大脑闲下来。果真,当邻家小妹问他:“姐夫,你说过年有什么意思呀?”这情绪立即感染了他,他的目光空虚了、呆滞了。他点燃一个双响炮,捂着耳朵跑到楼墙一侧装作避响,打开了手机……
费欣媛在楼上看到了这一切,真想把手中的擀面杖扔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