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败张艺谋和陈凯歌

文\安妮玫瑰

武拉拉吻过巩俐没有？大喊过赵薇我爱你没有？陶经到底跟谁离婚了？

八卦问题一出口，满桌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盯怪物一样看我，直到我惭愧地低下头，深刻检讨自己八卦心太重。这一切都因为对面的小愉是影视录音师，我仅仅是一不留神向他验证国内电影录音师的八卦消息。

若不是发胖，帅小愉有当演员的外形条件，可他是个守口如瓶的男人，对此问题一概巧妙回避，只怀疑我跟电影圈密切且熟悉，继而招呼大家吃烤鱼。

这家叫云南人家的饭店做的米线细腻鲜美，服务员都穿着白族服装，是纯正的云南大理姑娘。昨晚，迪迪开着她的宝马吉普带我来，我们才坐下一会，铭铭就打来电话。待她赶来往饭桌前一坐，我忍不住笑歪。迪迪穿绿裙，铭铭穿黄裙，我穿红裙，如果我们三个站在十字路口，红绿灯应该可以休息了。

也许是昨晚三个人太醒目，今晚往这里一坐，上来招呼我们点菜的，竟是打扮得像时尚歌手的帅哥老板。他记得我昨晚去过，因此耐心而周到。

小愉是最后一个到的，也是对电影和文化最关心的一个。他说他不喜欢娱乐片，可是却要看《指环王》，因为他要听里面的音效。好一个敬业的人，我听着感动，却没动容，因为我知道音响师需要一双怎样的耳朵，也知道摄影需要怎样的眼睛。我喜欢电影，喜欢在一个多小时时间里，观看那浓缩的漫长的又道不尽的生活和人生。

赵本山为什么去不了百老汇演出，陈凯歌的巅峰之作是什么，张艺谋的为什么叫小沈阳演电影，黑泽明如果生在中国会怎样，票房和收视率谁做主，才华和环境孰重孰轻，时事造的是不是英雄。这些话题是我和小愉都感兴趣的，说着说着，我们跟迷恋盖楼的泥瓦匠一样，一下就垒到楼高夜黑。饭尽人散前，我建议小愉当电影导演，小愉在叹息中，反复说自己老了，生不逢时，人过了四十岁后，应该忘记年轻时候的梦想，只需懂得享受人生。

我和朋友相视一笑，比朋友小一岁的小愉说老了，幸好我们还感觉自己年轻。我知道中国电影界潜伏着太多的小愉，他们曾经的理想，被娱乐和票房深深埋没后，孙愉们只好努力接戏，争取多赚点钱，好支付房子的贷款，再买一辆自己喜欢的车。

似乎不仅仅是在电影界，也似乎不仅仅是在北京，曾经踌躇满志最后随波逐流的小愉遍地都是。四十岁是人生分水岭，前四十年的拼劲，已在后四十年的衰老中，逐渐沦陷在走向死亡的生存中，这就是大多数人自己打败自己的人生。即使是张艺谋和陈凯歌，也在不断用自己的片子打败自己。幸好有黑泽明，他一直坚持着，才成为亚洲影坛上永不熄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