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父亲仙逝了，去了趟八宝山便多了很多的思绪。生与死的界线在哪儿？肉与灵的连结在哪儿？虽然并不是一定要有答案或会有答案的问题，但还是会萦绕心头。

10月底去苏州郊区山上看了我曾经最亲近的人外婆，我跟她说，30多年了，她从未入我的梦境，所以我想她一定在什么地方看得见我，完全不需要用走入我的梦的方式和我打招呼。在那个并非特别的日子，竟然还与从南京来扫墓的小舅舅擦肩而过，我们两人都是外婆从前的挚爱与牵挂，去之前，我们彼此都没有通知对方。 

天上地上都存在着些什么，我们会遇到什么，错过什么，今天的人类确定是未知的，就如5月在美国黄石公园的那个清晨，我在雾气中突然遇到了那只北美野牛，我一直称它是之神牛。

抵达黄石公园的第一个清晨，我早早起床去等着看老忠实间歇喷泉喷发。早上人很少，太阳没有出来，天阴阴的，望不到尽头的一大片火山石滩上肆意地颜色着，冒起的热泉蒸汽与清晨的薄雾交织着，空气里照例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构织了一个混沌的天地。号称老忠实间歇泉久久没有按预告的时间忠实喷发，天气有点凉，我缩着脖子百无聊赖地盯着一处火山石发呆，无意回身的瞬间，我突然看见一只北美野牛兀自出现在那一片火山石的正中间，正对着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那一瞬间我感到这世间只剩下我和它，相对着近了，更近了，我不知道它是如何越过为游客搭出的栈道，从哪儿出现在这片空旷地上，不知道它为什么这般孤独，要知道野牛总是群聚的。它就这样眼中无一物地一步步朝我走着，在离人类居住的酒店很近的最后一条路前转身走进了旁边的灌木丛。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延续了多久，因为我的眼睛完全被它吸住了，灵魂出窍，机械地拍着照。老忠实间歇泉终于在野牛隐入灌木的瞬间喷发了，我这才还了魂。

半年过去了，美国一个月车轮上旅行的纷杂经历越来越模糊，而只有我第一眼看见那只野牛的画面一次次闪现，越来越清晰，而在那之后的旅行中我们在马路边、河谷间、草地上无数次遇到成群的野牛，但我再也没有见过一只孤独的牛。无论家人如何嘲笑，我都认定那个早上，我在半个地球之外遇到的那只牛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