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夏书》
(2024-12-13 12:26:36)《左传·庄公八年》载《夏书》曰:“皋陶迈种德,德,乃降。”《左传·昭公十四年》载 《夏书》曰:“昏、墨、贼、杀,皋陶之刑也,请从之。”据李启谦先生的研究,仅《夏书》中《左传》引用15次。我作为皋陶文化研究学者发现《左传》相关皋陶的记载有这2次,当然对皋陶文化的确认相当重要,且应是属于这15次之中的。
夏代是中国王朝历史的开端,先秦文献中有许多关于夏代的记载。如《尚书》《左传》《诗经》《国语》和新出简帛文献如清华简、上博简、郭店简中,都记录有夏代历史资料。殷墟出土的甲骨文有夏代后裔孑遗如杞、曾国的记述,清华简《厚父》中有夏人后裔的记载。由此可知,司马迁《夏本纪》记载的夏朝世系和夏代兴亡的历史过程是有根据的。在传世典籍中,屡有夏代文献的记载,其名称有《夏书》《夏礼》《夏时》《夏令》等。《墨子·明鬼下》称《尚书》首《夏书》。《国语·晋语》有“阳人有夏、商之嗣典”的记载,《清华简·尹至》说夏桀“虐德,暴童,亡典。”《淮南子·汜论训》载:“夏之将亡,太史令终古,先奔于商。”《吕氏春秋·先识览》曰:“夏太史令终古出其图法,执而泣之。夏桀迷惑,暴乱愈甚。太史令终古乃出奔于商。”记述夏朝有史官、书籍等。可见,在古人的记忆里,夏朝不仅有文字,还有史官和书籍。
今文《尚书》载虞夏书仅四篇,分别为《尧典》《皋陶谟》《禹贡》和《甘誓》,除《甘誓》外为标准的夏书外,我觉得前三篇应当是横跨虞夏两个朝代的史书。《尧典》重点讲帝王世系、传承禅让和观象授时,《皋陶谟》讲礼仪德行和君臣和谐,《禹贡》讲九州划分和地理地势,是《尚书》中最有分量的三篇。当然基本可信的是,此三篇是周代(至迟到春秋时期)人根据前世资料加以编撰而成的。
拓展一点看,包括古文《尚书》中的《夏书》是传说中夏代的政治文献汇编,共有七篇文章,分别为《禹贡》《甘誓》《五子之歌》《胤征》《帝告厘沃》《汤征》《汝鸠汝方》。其中后三篇正文亡佚,只有序言。除《禹贡》《甘誓》外,“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须于洛油,作《五子之歌》。”说的是太康失国以后,他的五个弟兄在洛书眺望太康,多日不见踪影,于是作《五子之歌》述说心中的忧伤。“羲和湎淫,废时乱日,胤往征之,作《胤征》。”说的是夏帝仲康在位的时候,掌管天文历法的羲和氏沉湎酒色,荒废本职工作,致使发生漏报日食的事情。胤往受命讨伐羲和氏。事后史官根据这件事,写了《胤征》。“白契至于成汤八迁,汤始居亳,从先王居。作《帝告》《厘沃》。”说的是从契到成汤,八次迁移国都,商汤又把国都迁到亳,在先王住过的地方居住。史官作《帝告》《厘沃》。“汤征诸侯,葛伯不祀,汤始征之,作《汤征》”说的是商汤征伐诸侯,葛伯不奉行祭祀,商汤就从征伐葛伯开始。史官作《汤征》。“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入自北门,乃遇汝鸠、汝方。作《汝鸠》《汝方》”说的是伊尹离开亳到夏,不久就厌恶了夏桀,重新回到亳。从北门进入时却碰上了乳鸠、汝方,于是写下了《汝鸠》《汝方》。《帝告厘沃》《汤征》《汝鸠汝方》实际上说的是进入夏朝、商朝过渡时期的事了。
据《尚书正义》,与虞夏书有关的还有残篇“帝釐下土,方设居方,别生分类。作《汩作》《九共》九篇、《槀饫》”之说。就是说虞夏书有目录的还有一些,但内容全部或部分缺失了。
笔者近阅清华简即将公布的第十四辑解读成果《两中》。说的是《两中》以夏朝初定为背景,夏启向两中征询治国安邦之道,两中指出要秉持中道,顺从五章,遵循九德,效法天则来治理国家,指导夏启恪行德祀,治狱行政,四时行事,要避免邦家安定后的种种负面行为,并言及夏启取代伯益的历史。本篇的拟托手法、结构内容等都与清华简《参不韦》篇类似,二者可以合观。简文涉及夏朝初期的历史传说和上古政治思想等内容,是一篇重要的先秦佚籍。因此,笔者觉得《两中》或可为新发现的夏书。
上海大学历史系教授宁镇疆在《由“卿士”
宁镇疆在文中结尾部分写道:我们认为“夏书”也应该是汇集来源多途、不同时代讲“夏史”文献而成。这么说就意味着,“夏书”的归类和作为整体、独立板块的自觉,可能也是比较晚起的。从朝代时序来说,由夏、历商,至周,但就经典生成的顺序来说,我们认为其实大体是逆序的过程:“周书”最早,“夏书”相对最晚。
总之,笔者认为,对《夏书》的认识还有个较长时间的考证和认识深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