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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带来了个“色彩感受”的问题,原来这座白砂庭没有那么白嘛!我甚至有一点点失望,因为它白得并不“纯粹”。砂石的色泽本是有灰度的,甚至就是灰色略偏白的,而且,颗粒是很大的那种,起码有小指头那般大小,但那种崎岖绵延、明暗有别的质感,却是白砂所造就的效果。举起相机拍了拍,然后查看,发现两张曝光过度的,都将之拍成了纯白色,难道书上的图片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吗?
安静地在前台处坐下来,发现这个庭院真是不简单。整个长方的庭院四周,还圈着一道黑色的鹅卵石,从而将边界凸显出来。最有效果的,还是庭院三周所围起来的那种毛坯墙,上面是由大面积的灰黑与褐黄构成的,就像如椽巨笔图绘过一般。这种粗犷的背景,与立石铺砂的细腻之间,形成了一种内在的融合。墙外的秋季繁华都被阻隔在外,只有枯枯的柳叶垂了进来,平添了许多意趣。
大家总是在争论,到底为何如此布石呢?日本人也有“写实”的说法,说的是幼虎渡河的故事,乃为母虎以三次半的老虎,叼着小虎在过河,这就将石庭横过来看,左右时河岸,河水与我们合流。后来的说法更有趣,佛教信徒认为是十六罗汉像配石,形式主义者认定是心字配石或者扇形配石,东方论者认为是三五七配石,而西化论者则认定是黄金分割的抽象配石。最新的说法却是,五组主石象征的是山西的五台山,云雾当中的五台,砂石实乃呈现云雾缭绕的山云美景。
这些猜想,其实都是艺术史家的臆想。艺术本身就需要多样的接受,否则就无须“接受美学”了。每个观者心目当中,都有他对于石庭的理解,无须强求,无须趋同。理解是理性带来的,关键是它带给你的直接感受,我就觉得,这是人心目中的海天精致,而且愈看愈像,似与不似之间,美不胜收。
就这样,坐在那里凝视了许久许久,无须言语,内心体会就是。这就是“禅”的心胸吧?所谓“道由心悟”,禅宗之道终有心“悟”,实乃也是心“生”。突然想起了《景德传灯录》里面有个记载,问:“何为双峰境?”师曰:“夜听水流庵后竹,昼看云起面前山。”大概当年
法不似中土书法最后一笔要“放出去”,而是突然停顿而收笔,形成了一种好似用蔗秆头书写的效果。
还有那屏障壁画,也令我一惊,我居然发现里面描绘的不是日本胜景,而是朝鲜半岛的大金刚山,目前在朝鲜境内,金刚山可是李朝时期所谓的“真景山水”所爱描绘的山景。该段屏风画被命名为《乐仙峰》,定睛再看题记,果然有“拙笔不能工,宜记金刚胜”两句,证实了我的观感。
随着晌午将近,此时我与友人在回望石庭之时,都出现一种视错觉,都觉得我们在昏暗的屋间坐久了,在日光的强烈照射下,整个庭院里面的白砂是愈发地白。这种“白”此时已不仅仅是视觉的反差所致,同时也是一种内心的干净的感受。正如该寺当中的另处匾额题字所言——德果自然来!
这就是我的龙安寺,让我“步步惊心”的龙安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