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站旁边的肯德基边吃早点边等赖赖，临近一张桌是一对母子，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大。

    我侧过脸去看看，妈妈四十多岁，上身一件黑的短袖衫，下面是一条绿色裤子，一双绿色皮鞋，发福的身材，戴着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儿子的头发比妈妈的还乱，而且颜色比我家楼下的花坛都热闹，眼睛很小，一脸不满的表情，面前的托盘里是两个田园脆鸡堡和一碗粥。

    儿子狼吞虎咽，妈妈喋喋不休。

    妈妈说的都很实在：钱难挣，日子难过，家里紧巴巴的；你别和你爸爸闹别扭，他得出钱供你上学；赶紧把身份证办了，要你爸爸陪你去；明年就十八了，今年先学点什么，明年再考虑找什么工作；工作没有轻松的；你头发怎么弄的，看着就不像好孩子……

    儿子吃完两个汉堡，利用妈妈大喘气的机会见缝插针地说：你给我四百块钱吧。

    妈妈吓了一跳，大声问：你要那么多钱干吗？然后又压低声音：钱难挣，日子难过，家里紧巴巴的；我一个月就那么一千来块钱，家里现在一共就还剩四百；我今天只能给你五十，就这钱还是我挤出来的；你别和你爸爸闹别扭，他得出钱供你上学；赶紧把身份证办了，要你爸爸陪你去；明年就十八了，今年先学点什么，先把你那头发颜色弄弄，你看马路上有几个你这样的？

    儿子一边喝粥，腿一边不停地抖，总算又等到妈妈喘口气的机会，儿子说：要不然你给我三百也行。

    妈妈把椅子往桌子的方向拉一拉，然后问：你到底要这些钱干吗？你不要老想着花钱，钱难挣，日子难过，家里紧巴巴的；我一个月就那么一千来块钱，家里现在一共就还剩四百；我今天只能给你五十，就这钱还是我挤出来的；你赶紧让你爸送你去上学，别总惦着花钱；把你那头发弄弄；你就是工作了，能不能养活自己还不一定呢。对了，你以后想干什么活儿啊？

    儿子把最后一点粥倒进嘴里，抹抹嘴说：我想去发廊。

    妈妈一听就不赞成：发廊？你以为发廊的工作轻松？你没看见谁家那谁在发廊，累得要命；你赶紧让你爸送你去上学，别和他闹别扭，怎么说他也是你爸，他得给你出钱；我一个月就那么点钱，家里紧巴巴的；你看你那个瘦，都瘦成什么啦？

    儿子忽然蹦出一句：要不然，四百算你借我的，我回来还你。

    妈妈不同意：不是你还不还的事儿，我有钱我能不给你吗？你到底要这些钱干吗？还一要就四百？我一个月就那么点钱，我现在一百都拿不出来，我今天只能给你五十，就这钱还是我挤出来的；你也体谅体谅大人；你赶紧去上学，好歹学点什么；你就是工作了，能不能养活自己还不一定呢。

    ……

    咖啡凉了，赖赖也出现在视线里，旁听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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