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1983年的春天。广阔的大地上上阳光明媚，百花盛开。可是在北京同仁医院急诊的一号观察室里却是这样的情景：一名34岁身患尿毒症晚期的妇女已经奄奄一息，正在病床上和万恶的死神在做最后的搏斗。在她的病床面前有她的全体家人，在此前我们经过多次的，详细的和上级医生会诊后检查后，诊断她是因为劳累患了肾炎,她没有得到及时地到医治而造成了今天的结果。她有两个孩子，一个大约6-8岁女孩子站在床前默默的看着妈妈，女孩子的小弟弟也就是一岁左右还在妈妈的床上和妈妈撒娇，抚摸着妈妈的浮肿脸面，并且把小脸紧紧地贴到妈妈的胸脯上。他们的妈妈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用祈望和无助的眼神望着看不清楚的世界。

　时间在慢慢过去，病人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失。当时国内还没有引起透析设备，肾脏移植还没有开展，我只能无奈的看着这样的一家人。难道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我这样想。突然妈妈张开嘴发出了几个不清楚的字眼：“咳咳咳”我并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因为从医学上讲，这时候病人已经没有意识了。还是临终前的呻吟吧？旁边孩子的姨妈突然惊叫道：她在叫孩子！不放心孩子！孩子的父亲马上趴到病人的耳朵旁边大声说：“孩子你就放心吧！”当时全部在场的人们都哭了。我当时突然觉得鼻子一酸，险些马上流出眼泪，我往女孩子手里塞了身上所有的几块牛奶糖后马上离开了病房。过了一会儿，护士通知我病人已经死亡。可是刚刚的一幕我始终没有忘记，那么无助和祈望的眼神，那临终前的呻吟。她在呼唤什么？我真的想知道但是却永远无法知道。

　2003年的春天，我在门诊出诊，我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医生了。一天一双宛如瑶台的青年男女来到了我的诊室就诊，是那个男青年看门诊,他的病情就是肺炎。已经基本痊愈了，是来复查，我说：“病情痊愈，可以正常工作学习了”。旁边的女孩子说，那好小X你就继续上学吧。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张医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摇摇头，我当然不会记得，因为我看过的这样的肺炎病人的确太多了。她说：“20年前我的妈妈就在你们急诊室走的。我记得您的牛奶糖呢！后来吃的时候真的很好吃。当时我们家里还很少吃到这样的牛奶糖呢！这是我弟弟！所以我弟弟的肺炎始终是找您给治的。我爸爸始终说您是一位好医生。”我一愣。马上眼前浮现出她的母亲临终前祈望和无助的眼神。我很惊讶。她当时这样小的孩子居然还记得我？！当时我无语了。心里想的很多很多：假如时光能倒流，假如我们当时有透析机，假如我们当时可以做肾移植。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