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舞者
——我读到的永康先生和他的“永康散文”
一、解读“永康散文”的风险与意义
在我没有认识杨永康老师之前,对这位传说中戴有多种“散文麻烦制造者”、“散文的暴徒”、“语言的暴徒”等与众不一样“头衔”,甚至于被传得神经兮兮的散文家,似乎有些神神秘秘的,感觉距我现实的传统写作,即近又遥远。说近,那是眼前悦目爽心的“永康散文”;说远,便是想象中的“暴徒”作家与传统写作的我,似天际银河相隔,遥遥相对,各自有截然不同的发展趋向,在不可能会有碰撞的轨道上运行。但是,当我认识了杨永康老师,尤其是可以与其在文字上直白交流讨论后,直觉告诉我,此先生非传说那样,倒是一个很随和的,没有名家大家架子的实在人。再去读他的作品,与在认识前读他作品的感觉是有所不同的。前者,只是读过且过,不会在意有没有读懂不懂的地方,更没有兴趣多次研读;后者,会从对他人品的了解中,再加深对于他作品的理解和研读,能从中读出隐蔽在文字语言背后的一个真实鲜活的他,会在文中悟出某些以前从没有引起我重视的寓意与哲理;再从对于解读他的作品,迂回加深了解他的人品,不难发现永康先生是一个性情中人,而且很坦诚,善交流,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样子,是一个让我觉得值得我尊重,值得我去读懂他的作品,值得我去理解和认识的、有着宽阔心胸、明月清风、思想先锋的作家,是一个确确实实存有强大威力的“暴徒”个性创意的作家,是一个经得起读者评论,能与读者平等交流,有大家风范的作家。
要在不长的时期内解读一个作家和其所有的作品,本就不是一件轻松事,想解读永康先生和他的“永康散文”,对于我来说,深知其中困难重重,且存在很大的风险系数。浙江作家涂国文说过——“对杨永康散文进行解读,是一件非常困难而冒险的事情。在后工业化的时代语境下,杨永康散文最大限度地表现出了对后工业化时代情感秩序和语言秩序的友善与敌意、追随与叛离、修补与破坏、建构与颠覆、浇铸与摧毁。它是悖妄的,同时它又是合理的;它是撕裂的,同时它又是粘连的;它是矛盾的,同时它又是和谐的;它是病态的,同时它又是健康的;它是暴烈的,同时它又是驯良的;它是极端的;同时它又是谨慎的;它是迷惘的,同时它又是清醒的;它是危险的,同时它又是充满诱惑的;它是疯狂的,同时它又是冷静的;它是逼仄的,同时它又是充满张力的;它是退却的,同时它又是掘进的;它是守候的;同时它又是追问的;它是似曾相识的,同时它又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它是忧伤的,同时它又是激昂的;它是个体的,同时它又是典型的;它是哀悼农耕文明的挽歌,同时它又是讨伐后工业文明的号角;它是移植的、借鉴性的。”涂国文老师是一个重心倾向个性写作的作家,并且又是一个深资教研专家,他对于“永康散文”都有如此下了定论,由此可想,一个一直循规蹈矩在传统散文周界里的我,初涉新散文的“小字辈”想解读“永康散文”,想真正走进他的写作现场和意境中去理解他的作品,将要冒多大的风险!这不但是因为永康先生的写作路数(创作思维和叙说语言)与传统散文写作有着“大逆不道”的抵触,而且还常常对传统散文时不时地进行突发性的“破坏”。这对于“守旧”传统散文的我来说,解读“永康散文”的风险系数是大大超于了涂国文老师,甚至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件。
解读“永康散文”的第一步,得进入我的“有意识阅读分析”这一阅读层,要求自己尽可能走近“永康散文”的现场,若能走进其场景当然更好。而永康散文的现场在场,很显然不是传统散文那样有规矩,那样容易进入走出。永康先生的散文在场,总是由多层的断面组合,至少也绝不会是单一出现的。这样就极有可能会把自己沉没在他那些与众不同的思维所制造出来的场景里,因找不到退场的路而迷乱……
老康的在场感,有现实场(从中也包括了许多记忆场)和精神场(那些国外文学中的某一个片段,或他想象出来的某一他向往的情景,甚至于有梦幻情景),尤其是精神场,一般的写作者很少调用精神现场,尤其是与传统散文写作心里的现场在场有忤逆。但是,也正因为他能这样灵活多样地调用他的精神现场的在场,才使得他的作品留给读者有无限的想象空间,在悲伤,甚至于绝望的文字背面,能感到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温暖,这是一般散文写作者不易达到的境界。不能不承认永康散文的创意,只是永康个人的写作世界——他是一个特殊的个性写作者,他是用心灵在带动文字独舞,不能不承认眼前的“永康散文”,之所以引得那么多读者和评论者的关注,那是因为已经成为了中国当代散文的一个重要的“现象”,是独一无二的用其心灵舞出表皮“暴酷”而内质深处却充满软弱和柔情的,从“暴酷”文字上走下来的老康,却是一个阳光的、温暖的、幽默的、踏实的、柔情的性情作家。
假如我真的能很好地解读“永康散文”这一标本,说近些小些,这对于我今后的散文创作就是一个突破我自束缚的原点;说远些大一些,这对推动和繁荣当下的新散文创作,无疑具有文本意义和个性挖掘意议,而且是巨大的,确确实实具有我去思索研读的意义和价值。
二、永康散文的思维意识和精神追求
好的散文家总是把自己隐藏得很深,越是藏得深,散文越是精美。以我对“永康散文”的理解和对永康先生本人的了解,我觉得“永康散文”的精神支点与众不同之处,他是用自己的心灵来当作自己的写作根的,他的写作根是可以移动应用的,是可以根据情绪来定位的,是可以根据他善于捕捉生活中的某些细节作为思维意识背景的。他用他对写作的“真诚”,代替了传统散文最为注重的“真情”作为他的真实写状;他是用他个体的灵魂在与某地某事(某人)相遇而撞击所产生的那份真实情感,再用他心灵的真诚去分析否定(怀疑)所谓的真实,用这样来自心魂的感悟,否定了现实生活中的那些所谓的哲里,导致了他的“永康散文”总有一个接着一个,一缕累积一缕的神秘之美。如他的成名作《第七页回家》,以“我是一个在一些方面自控能力很差的人,我是说自己是那种一旦想回家就得回家的人”直接点破了他的情绪,接着就围着“自控能力很差的人”展开,从童年到成年几个不同年龄段的“手足无措”的情节,“每次手足无措的时候我都会沉浸于书的某一页里。我低下头借助于月光或者星光模模糊糊地把一本随身携带的书读到第三页或者第四页,突然有了回家的念头,便离开大人往回赶,路旁排列着密密的玉米、高粱或者向日葵。我先是随心所欲地走,不一会儿有点紧张,紧张到有点窒息,便开始奔跑或者逃离。”“我去某地旅行,俯身爬一个有名的洞,还想起那次有点窒息的回家经历。”“我说过,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得打开一本书,沉浸其中。刚读到第二页或者第五页,突然有点想家,便开始收拾行囊。出发的时候,杨柳依依,上路不久就开始雨雪霏霏了。”“久前的一个周末,姐姐在电话上对我一阵指斥,好像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有点手足无措……”每当面对不同的情感(当然还是以爱情为主),就有因为陌生而紧张,由紧张到恐慌,最后就以读书作为借口,只是想遮掩自己在努力转移意念,使自己精神游移。“有一次我去江南出差,对面正好坐一位美艳女子。我一坐下来就有点手足无措,我说过,面对陌生或者自己经验之外的事物,自己就有点手足无措。一言不发,恐怕有点做作,打开一本书来读,也有点别有用心。更要命的是,我担心一旦读到第三页或者第五页,我会突然产生回家的念头。”这一次“手足无措”来由,描述了一个心不在焉,百无聊赖的人和一位陌生女人之间的距离感而引发出其内心的意念和外在的言行恰是正相反,想做的没有做,想说的没有说出来;而说的都是最不想说的,做的也本是不想做的。本就没有想要回家,却只能选择回家。回不了家,就一直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忧伤中怕人看见自己的忧伤彷徨茫然无措,怕把心底的空虚暴露出来,越怕越恐慌,越紧张越怕,直至精神游移,处于无家可归中……这正是《第七页回家》里的“我”的心态导致其行动犹豫和精神疑虑,从而加重了其人生路途上负有沉重的负担,脸上却要表现得无所谓。真是表白怕尴尬,不表白更尴尬在现场状里,永康先生难能可贵的就是敢把这种尴尬的症状写出来,“永康散文”追求的就是这种心灵张力的暴发,重在随着他的情绪而作,偏重在感性创作,这本身就是一种个性创作的精神,追求的就是这种剖解自我心灵的精神,一切都是依托在他个体善变不稳定的、且随时随着情绪灵活移动定位,又有无限思维空间的心灵舞者的心力上。
我曾对“第七页”的题名曾怀疑过是不是有某种特别的意义,证实没有之后,我想那就是心灵突发的撞击而产生的。把第七页当作了其中的细节,纯是作为情节上的巧合,这个读书人当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时,如看到一个很像难以忘怀的女人等等……就由着自己的任性和随意,不管在哪,不管何时,不管把书看到了哪一页面都会想到该回家了。于是“第七页”,只是故事的符号,成为人生道路的标志,也是情绪变化的一个转折。他得把第七页折叠起来,养成习惯,以后看书、读报什么的,先会想到第七页。推而广之,读第七版、阅第七行,住第七街等,上第七楼等等,就有莫明其妙的好奇。咄咄逼人的事情,怪怪的场景,怪怪的情绪,心灵的触动,牵引了突发性撞击的灵性,这不是人人可以拥有的,是需要渗透当前人群因承受超常压力而精神变形的事实的。老康调用了思维灵动,扣住了心灵,并能深度触及到情绪表象后面的心理本质,生动地渗透到具体的人和事,泼辣的能达到痛快淋漓的地步、含蓄的能收藏其密密麻麻。后面作品里的第几街第几页什么的,也就自然地让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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