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国标舞副教授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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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标准舞在中国兴起是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1986年文化部成立了国际标准舞学会,当年就举办了第一届全国标准舞会演。之后年年办,办到98年的时候文化部就开始设“荷花”大奖。然后全国各个省市都有了自己的国家标准舞协会,很明显的原因:已经不是跳舞,已经是官员政绩和文化建设的需要了。
国标舞自1904年成立“英国皇家舞蹈教师协会”到2000年被列为奥运表演项目再到北京奥运会成为正式比赛项目,整整经历了一个世纪。这或许是中国人钟情国标舞的又一个原因:拳击不行跳舞总还可以吧?没有对抗只有配合,只要你合了标准就可以比试比试。说不上也能一块牌子,保险系数总不会比足球的更小。
这是小故事的大背景,国际背景了。
再说小故事的小背景。小背景是沈阳LG附属艺校的舞蹈专业的排练厅:排练厅按照不同的舞蹈体系分成四个,各练各的互不干扰。小故事直接发生在小背景下——民族舞排练厅,上软功课的时候。
这个艺术学校教授、副教授占了全部教员将近60%,也就是说师资水平不低。但在第一线上练功课不是教授们,他们基本上功成名就,主要是研究理论,写书写论文什么的。出力流汗的活计主要是年轻教师干,我就是年轻教师中的一个。那天我和樱儿带着学生上软功课,也就是下腰掰腿劈叉什么的,都是基本功。
S副教授是教国标的,我经常能看到这个人,不愧是国际标准的,大背头一甩一甩的,国字脸上两只大眼配上两道剑眉,英武着呢。鼻子也好,直挺挺的;嘴巴也好,很厚很大但不憨不咧,属于超性感那种。他走路的时候也跟跳舞似的,一扭一摆,上身不动只看见屁股拧拧拧就出去十几步了。大概就是因为整天跳舞,46岁的人看上去也就26。我看见他的时候经常会感觉到自己屁股收紧起来,恨不得立马就跑到大街上10000米,一直练到屁股松。我可不是给他性吸引了,我只是感觉男人那样拧屁股会造成女人感觉自己不是女人。
小故事发生的时候排练厅里人很多,二十几个学生和五六个女老师。校长招呼樱儿给学生做个下腰示范,她喊:“樱儿,你下腰最到位,你来。”校长也还不到三十岁,中央戏剧学院的研究生呢。
樱儿就过去给学生们下腰:双脚齐肩宽站好了,然后身体一点一点反弓,一直到双手在自己的身后触地。这个动作不复杂,但要下得去可不那麽容易,没有个把月苦练根本没戏。(参见图)
学生们都瞪着眼睛看,这时候S副教授走过来。
大家哇地齐喊一声,喊声中副教授摔倒了。他一直试图站住不倒,但樱儿打他的力量太大了,副教授转了半个圈,别别扭扭两条腿快拧成麻花了。当然他还是摔倒了,脸刚好摔在一个体重秤上,他闷叫了一声趴在那里没了动静。 副教授教国标的,这个人事业心比较强,他只要闲下来就各个排练厅转。自从樱儿到学校做教师,S副教授到民族舞这边来的次数明显多起来。同伴们说:“樱儿,S老师怕是看上你了。”
樱儿不说话,她只是嘻嘻笑。
我说樱儿你还是注意点,别给他吃豆腐。
樱儿不说话,她只是嘻嘻笑。
后来樱儿说她早就注意到S的动向了,但人家好歹副教授呐,到这里来指导年轻教师什么的谁都没话说。“他对别的女孩扶这摸那的,还从来没动过我,他一般都是站在一边看,谁知道那会儿他哪根筋搭错了?”樱儿说的没错,S副教授就喜欢借口做保护在女孩身上乱摸。他没摸过我大概是因为他认识陆医生,也就是那位跆拳道业余黑带6段的大姐。“我告诉过他你打人的时候专往残了打。”陆大姐说,她一边说一边坏笑。
S副教授走到樱儿身边,樱儿这时候刚刚双手拄地。
S副教授说:“我来帮你扶着点儿,当心抻着。”他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搭在樱儿的小腹上,另一只手从下边伸过去托着樱儿的腰。也很难说他托的一定是腰那里,樱儿后来说:“他下面那只手一直在托着我的屁股,好像还捏了。”
樱儿双手一撤力,人就像一条鱼似的滑躺到地板上。S副教授还弯腰站着,樱儿的一条腿已经扬起来,噗一声踢在副教授肩膀上。副教授哎呀一声,趔斜两下就坐在地上。这时候老师和学生们注意到副教授坐在地上,但没有几个人发现他是给樱儿踢的。我一直看着他们,我知道怎么回事。
副教授爬起来说:“你怎么回事啊?你干什么踢我啊?我是给你做保护呢!”这时候其他人才清楚他为什么坐地上。
他站起来急头白脸走向樱儿,又说:“干吗这么敏感啊?”
我连忙走近他们,我不知道S副教授有多大本事。我想他毕竟是练功的男人,真打起来,樱儿未必是他的对手。
樱儿鲤鱼打挺跳起来,她什么也没说,她滑步过去突然又后撤半步。我闭上眼睛又睁开,樱儿真下狠手啦。果然,樱儿侧身转体打出了一记侧勾拳。大家都看见过掷铁饼推铅球吧,要想发力都要转体,用力的顺序是先胯再腰最后才是胳膊和手。只有这样这样才能使上整个身体的力量。单单手用力,没有几个焦耳。
我看着副教授,我认为他一定是昏迷了。
我猜所有在场的人都认为副教授不行了,但大家似乎给这个场面吓住了:排练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都伸着脖子看,然后不由自主地朝前蹭。樱儿站原地低头看着副教授,脸红红的。
这时候副教授突然动了,他先是抬起上身,接着胳膊哆嗦着支撑着慢慢爬起来。
有学生喊:“妈呀!出血啦!”
大家一片尖叫。
这时候副教授吐了一口血水。
一个学生看见血水里有两个白点儿,她跑过去弯腰看,直起腰妈呀大叫一声:“是牙!”大家又哇了一声。
“操你妈!小犊子你等着!我找人揍死你!”副教授一边爬起身一边骂,他满嘴巴都是血,上嘴唇肿胀得象一截儿童香肠。他骂人的时候声音很奇怪,血沫子从豁牙那里噗噗地喷出来。
樱儿还是没说话,她抬起右腿,侧身,转体,绷直脚面一个侧后踢,前脚掌啪一声踹在副教授的脸上。众人又哇地发一声喊,胆子小的把眼睛也捂住了。
副教授这一回转了一圈才半躺半坐的姿势瘫在地上,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喉咙里很古怪地哼了几声。
大家都傻了,瞪着眼珠子看副教授又看樱儿。
副教授终于重新爬起来,他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指着樱儿,说:“小犊子!小逼崽子!有本事你别走!你等着!”他的声音依旧很奇怪,含糊不清还带着泡沫声。
樱儿始终没说话,她在副教授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穿衣服了,她根本就没有再看自己的对手。她穿好衣服背起书包,“校长,我不干了!”
校长说:“樱儿你干吗啊?该上班上班!这种人打就打了!早就该打了!”校长一边说一边踢腿模仿樱儿踢人,“额地神呀!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樱儿指着我说:“跟她啊。”
校长看看我,很不相信的样子,说:“不会吧,我倒担心她把自己给踢了。”她是说我踢腿的时候经常把自己的脑门踢了。别人一般都踢不着脑门,大概是我的腿稍稍长那么一点,加上腰在踢腿时能充分放松,想踢脑门就不是问题。其实也就是大家在一起淘气打赌玩,不真踢。
樱儿真的不来学校上班了,她干脆跟她哥哥贷款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女子健身会馆。我给她做兼职教练,校长则拿了樱儿15%的纯利润分红:校长负责帮助樱儿的健身会馆招收学员。那些学员基本都是学生家长,他们陪着孩子来学校训练,自己也受感染要求锻炼。校长正好把她们介绍给樱儿的会馆,一举三赢的事情。
小故事基本完了,再补充说后来的事。
那天之后S副教授就再没来过我们民族舞排练室,我们只能吃中饭的时候在学校食堂里看见他。副教授左半边脸上印着一个鞋印,连鞋底的纹路也清清楚楚的。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樱儿一个侧后踢正好踹在他脸上,能印下如此清晰的痕迹,只能说那一脚踹得非常迅速,相当于用脚掌扇了一个大嘴巴子。
校长看见副教授就说:“S老师,你不能吃酱油的。”
副教授手里正拿着小酱油瓶子,他停住手问为什么呢?他说话的时候就要张嘴,两颗门牙没了,黑洞洞的隐约露出一小小片红舌苔。我们这些姑娘都不敢笑或者说不好意思笑,毕竟是我们的前辈呀,要笑也只能闷着头嗤嗤!嗤嗤!
校长说:“连这个都不知道啊?酱油的黑色素会渗进伤痕,将来你就是半张黑脸,还怎么国标啊?”
我们都闷着头嗤嗤。
副教授很吃惊:“还有这事儿?多谢你多谢你。”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酱油放下并且远远推开,好像酱油分子也能色素他似的。
国标舞和民族舞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国标舞看上去很道貌岸然,一举一动都要透着一股子装腔作势的派头,据说这叫贵族风度和气质。具体说就是脖子一定要挺直,脑袋一定要扬起,上肢不能动,只能是肩动屁股动,像机器人,讲究节奏也讲究固定的表情。
给大家一组拉丁舞伦巴的动作术语就清楚了:
铜牌级:1.基本动作 2.扇形步 3.阿力玛娜 4.曲棍步 5. s行进走步 6.右陀螺转 7.右展开步 8.闭式扭臀 9.库卡拉恰 10.手拉手 11.原地转身
银牌级:12.左陀螺转 13.左陀螺转接展开步 14.艾依达 15.螺旋转 16.开式扭臀步
金牌级:17.基本步 18.滑门步 19.击剑步 20.套索步 21.三三步 22.摇摆步
(*^__^*) 嘻嘻…… 跳国标的一般不说汉语,上边那些动作都说洋文。比如基本动作就说:“Basic Movement!”扇形步就说:“Fan!”行进走步说:“Progressive Walks!”左陀螺转接展开步说:“Reverse Top to Opening Out Movement !”每到他们练功的时候,整间大厅就只能听见老师的怪叫声。
S副教授尾骨或者腰眼儿大概受了一点扭伤或者挫伤,一个星期时间里他只能弄几下胳膊,做扭屁股跨步之类的动作看上去很别扭。
校长说:“S老师,这可不是你的水平呀。”
S副教授说:“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说着就努力做得正规到位,但看得出他每拧一下屁股都很费劲。
校长说:“实在不行,休息几天?”
S副教授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能行。
教师的工资不算很高,但上课的就可以拿到课时费。一旦你不能上课就要被其他人替换,你养好了还得重新安排课时,一线教学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麻烦得很呢。
S副教授牙齿给樱儿把踢落之后发炎了一段时间,一个月多了还不能去医院装假牙。他于是就只能闭着嘴巴教跳舞,但这样子不符合国标舞的表情要求。校长说:“S 老师啊,你要保持微笑的表情。”
副教授说:“我知道。”他就微笑,你能想象那种微笑会多可怕,比宋丹丹那个白云的嘴巴一点不差。
学生们低着头窃笑,一笑,动作就不规范了。
S副教授马上严肃起来:“Basic Movement!”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我在饭厅门口和S副教授面对面了。
我打招呼说S老师您吃完了?
S副教授说完了,你才来?
我说S 老师,您的牙齿该装了,这样多损害您的形象呀?
S副教授说就这几天就这几天。
我们擦肩而过,他突然叫住我,“那个樱儿哪里去了?”
我说樱儿已经辞职不干了。
S副教授说:“我说我怎么找不见她呢?这样啊!”
我说您想找她呀?
S副教授说:“我把人都找好了要修理她呢,她倒辞职了。”
我说S老师你真要修理她啊?
S副教授说:“那还有假?我这口气还没出呢!”
我说那我打电话给她,要她来学校?
S副教授说:“你能跟她联系上?”
我说能呀。
我说我们经常联系的,我叫她,她准来。
我拿出电话。
S副教授说:“算啦!不要叫了。不跟小逼崽子一般见识!”
我说S老师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给你叫她来。
S副教授说:“算啦!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跟她一般见识!算啦算啦,不要叫了。”
我答应着,说S老师您真有肚量。
S副教授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是!咱好歹是知识分子,好歹是有身份的人!算啦算啦!”
我已经快走到餐具柜跟前了,他又返回来,说:“不要叫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说知道啦S老师知道啦!
小故事讲完了,告诉要来俺学校学习的姑娘,自打樱儿把S副教授牙齿踢落了两颗之后,S副教授再没有借口保护女孩的腰吃女孩的豆腐了,其他男教师的行为举止也显得正规合理了。
我的意思是说,再来咱学校学舞蹈什么的,放心来好了。
同伴们经常回忆那天下午,说起樱儿:“很牛!很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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