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惨案发生之后的那段时间，国人中为数不少都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我不以为这是中国人不善良，其中缘由很多，最基本一条就是美国总是欺负别国。当然他们也经常性欺负中国，当然也有很多人喜欢给美国欺负，发贱类型总存在的。有那么一天我到自己的母校和师弟师妹们见面说话，说到“9.11”，有人问老汉怎么看。老汉说：你打不过他爹就想别的法子，包括暗算下黑手。但绝对不能拿人家孩子老婆爹妈甚至路人撒气，前者叫斗争策略，就像八路军的游击战；后者就是恐怖主义，反人类。恐怖主义有国家式的：日本在中国的南京大屠杀和大扫荡中的“三光政策”、美国在越南的“战略村”和落叶剂。还有一种恐怖主义就是拉登伊拉克阿富汗式的：不管是谁拿过来就炸逮过来就杀。后边这个恐怖主义宗教因素大于政治因素，说不太好是反人类还是人类反。我最后说：用不着对别人幸灾乐祸，我们自己很快也要经历那种恐怖了。

    有人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说：哈！缺少公平啊。

    今天不说宗教因素带来的恐怖主义，只说广义的恐怖主义。

    这是个大论题，但不妨碍小处着眼。这是老汉的本事：负重若轻。

    近些日子巴东县野三关镇招商办主任邓贵大被该镇雄风宾馆梦幻城一个叫邓玉娇的女服务员扎死了。案件发生之后网络和平面媒体都开始报道，基本定调不利于邓主任，但当地警方的情况通报则有利于邓主任。邓姑娘如何伏法是法律的事情，但公众对于邓主任的死显然不愿意给同情。

    我也不给。

    我要说的是恐怖主义为何那么容易产生，那可是时不时以自己的生命做武器的最极端最不可思议的形式。
    邓姑娘扎死邓主任只是文章的缘起。

    大国欺负小国，强权欺负弱势，执法者利用国家机器欺负平民，富豪欺负穷人，上级欺负下属，当官的欺负老百姓，嫖客欺负妓女，老师欺负学生，健全人欺负残疾人，城里人欺负乡下人……每一个举例最终都回归到人类社会的公平是否能有限度地实现。如果上述种种能得到社会公平的法则维护，被欺负的就有了获得尊严和权力的机会。不公平和公平之间就得到了心理层面的转换，生死冲突在这种法则的维护下就是能够协调的矛盾。慈善事业啊，相互援助啊，同情怜悯啊，为人民服务啊，等等。

    反过来就不一样了。

    弱小者得不到社会的保护，有理没处说有冤无处伸，逼到绝境处，难免不产生鱼死网破或者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念头。恐怖主义于是就以个体的形式出现了，杀人总是很恐怖主义的是不是？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受欺负的人多了，恐怖主义大概就会以有组织的形式产生。古来就有千里长堤、冰冻三尺、星星之火之警醒，很多危险存在于日常生活的日积月累之中。但人们习惯于相信所有危险都离自己很远，这就像人对于死亡的态度，每个人都会死亡，但每个人都觉得死亡离自己相当遥远。车祸每天都在发生，但横穿马路的人不会认为自己随时会丧身轮下。这是人类对生命认识的一个永久性误区，也是生命不间断延续的精神根源。伊拉克和阿富汗正在不停地爆炸，美国和其他强权国家也时刻面临着下一个“9.11”“伦敦地铁”和“马德里车站”的恐怖事件。说到底还是国家和民族之间物质力量的严重不对等，弱小者即便掌握着真理同样没机会争得起码的国家和民族的生存权，更不要说什么尊严了。回到我们自己的生活，相当部分的恐怖主义行为一般都来自于个人利益和尊严的严重受伤，受伤之后往往不仅得不到安抚和医治，强者反倒享受着弱者的不幸。这时候被伤害的人会夸大地把所有不幸归咎于社会和沉默的大多数，他没有掌握获得公平的权利和资源，只能拼死一争。按常理沉默的大多数是无辜的，但也就是这个大多数给不公平社会提供了基本营养。我不敢说谁该死，但也不想说谁是多么无辜。
    我们当然要排除精神疾病患者的恐怖行为，它毕竟不属于价值体系和伦理体系范畴，只要有相应的治疗机构和社会组织特殊关注就行。有更深层的问题需要解决：形成沉默的大多数认可和愿意奉行的价值尺度和道德尺度。这些尺度在社会层面上应该是可操作和遵循的，否则就是你有你的公平正义我有我的公平正义。比如说买卖房子，穷人说房子太贵还贷压力大，房产商就说你没钱别买做房奴活该；有网友说你王石献爱心就多拿钱，王石就说钱的多寡不应该成为衡量爱心的尺码......结果最终还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千条江河归大海，等富贵均贫贱是解决人类争端的唯一途径，但你我他都知道：这不可能。尺度问题呢？似乎和民主自由的表面形态相背离，精英们首先得骂翻天。对了，这些人攀附着权贵呢，本身就是强者。
    恐怖主义原本不应该是验证社会的公平和正义的条件，但现代世界已经找不到其它可以有效验证的东西了。如果你认可人的生存条件应该得到最起码的满足，如果你同意个体尊严比团体尊严不差什么，你大概就会清楚自己在生活中应该扮演的角色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人的生存和尊严同样重要。
    从这个意义上说：强者小心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恐怖主义离我们很远。
    从这个意义上说：恐怖主义就在身边。

 

    刚刚看到邓玉娇的娘更换律师的消息，质疑她们的新律师是否是她们真正需要的。请看：
邓玉娇母亲新聘律师履历

　　汪少鹏，男，湖北立丰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合伙人、主任，首届湖北省十佳律师。

　　他擅长办理刑事案件，成功辩护了众多省内外重大影响与疑难的刑事案件，如原湖北省黄石市委书记陈XX受贿案、原宜昌市财政局局长胡XX贪污案、原湖北省扶贫办主任邹XX受贿案、原十堰市委副书记蒋XX受贿案、原武汉市供销社副主任薛XX受贿案、原重庆市电力公司副总经理陈XX受贿案、湖北林枫集团公司董事长邱XX非法经营案等。

　　刘钢，男，1992年3月开始执业(执业年限：18年，无投诉年限18年，湖北省AAA信用律师)，湖北诚业律师事务所主任。现任湖北省律师协会副会长、宜昌市律师协会副会长。2006年2月，被湖北省律师协会评为首届“AAA信用律师”。

    换了我。可不敢用这样的律师，国家付律师费更不敢，倒找钱更更不敢。邓家母女胆子足够大，佩服得紧。

 

附相关报道：
1）扬子晚报：警方真像被邓玉娇刺死官员的律师http://news.qq.com/a/20090519/000397.htm

2）女服务员刺死官员续：警方称遭该名女子攻击http://news.qq.com/a/20090514/000143.htm

3）女服务员刺死官员续：刑拘后被捆无行动自由http://news.qq.com/a/20090519/000126.htm

4）官员被女服务员刺死 据称其用一沓钱打女方http://news.qq.com/a/20090512/000165.htm

5）杭州飙车撞人案调查:谈笑风生照片激起民愤
http://news.sina.com.cn/s/sd/2009-05-18/104717837493.shtml

6）内蒙举报违法征地获刑男子:未后悔为农民讨公道
http://news.sina.com.cn/c/sd/2009-05-13/114817805800.shtml

7）河南民权含砷毒水调查:环境监察大队被领导架空
http://news.sina.com.cn/c/2009-03-24/02381746613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