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云之南说 |
从沈阳出发5个小时之后,我又一次到达了这个熟悉的机场,又一次可以更接近地看见了这片天空。每一次来云南都是这种感觉,每一次走出机场又总是很茫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意识到已经离开家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想接下去要去哪里。每一次都没有事先选定的目的地,每一次都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这总会让我记起登山家王勇峰引用过无数次的那句话:“山在那里……”对我来说大概就是这样:云南在那里……这一次是来云南是为了选择一个新的去处,我打算去一个还没有去过的地方。我打前站,找好地方安顿好了再让老燕过来。我担心她的恢复状况还不是十分好,一旦过分颠簸会带来身体的不适。
看见老燕的短信,知道煤球又开始在家里胡闹了。只要我不在家,煤球就是松开铁链的,它可以随便在屋子里跑。这样做是为了能让它在遇到危险时可以自由攻击,有煤球在,老燕的安全是不必担心的:它肯定比我更能胜任保家卫国,但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老燕很难管住煤球,煤球以保护主人财产的态度对待老燕——它会对她的安全负责,但不允许她对它行使主人的打骂权。这种狗就这样,有很强的等级观念,在家里它基本认为自己和老燕的地位平等,老燕打它它总是非常愤怒,甚至会龇牙咧嘴威胁。想到煤球就难免有点犯愁,只能再来一次空运,又要担心一次它的旅途安危:中国航空业运输活物的条款一直是霸王条款——死了活该!飞机上的有氧货仓一旦出现问题,你托运的动物不能呼吸死掉了是活该!
我不准备当天就离开昆明,我每次到这里都要去站前那条小吃街,那里有农家米线。其实昆明满大街“桥香园”连锁店,里面有各种价格的米线。但老燕说真正好吃的是那些农家人的米线,反正对我来说哪种米线都差不多,我更喜欢吃蘸水苦菜。如果必须吃米线,我选豆花米线。那种米线吃起来稍稍有些质感,相对抗饿,经历过食品危机的人无论吃什么都更关心是否抗饿。杰克·伦敦好像写过一个这样的故事:那个人把食物装满自己的衣服口袋甚至塞满裤腰。我没那么严重,只是不喜欢吃过之后很快就饿的食物。云南的米线就属于这种食物,明明吃得饱饱的,一会就饿了。
沿着昆明北站的那条大街走一段时间,拐进一条胡同就看见一排大排档了。我喜欢大排档的那种气氛,热闹放松随意,坐在凳子上扭屁股抠鼻子都行,没人在意你是不是有身份,也没人在意你是不是有教养。你还可以把鞋子也脱了,只要别朝人家碗里吐吐沫就行。我比较适合在这阶层混生活,所以一看见街边的小棚子就觉得饿了。
天黑以后我又坐在火车站前边的花岗岩台阶上,昆明站前的夜晚似乎永远是这样子:很少听见火车的声音,第二天早晨之前会一直安静,一直有清凉的风吹过小小的广场。只要心里没有特别重要的烦恼,在这种地方你可以一直这样坐下去。你可以听见风慢慢掠过的声音,也能听见土地在脚下呼吸的声音,还能听见从更遥远的地方传来某种召唤。说起来比较矫情,这大概是内地人到这里之后都会有的一种心境。必须说在这种时候我总是很平静,唯一的一点感慨是很多人对这种心境的理解和狗的水平差不多。呵呵......
几年前在云南的时候我曾经写了一些札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不到了。写作时间有二十几年了,经常会莫名其妙地丢失一些写完的东西。这一次我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还打算写一点东西,写完就用邮件发给沈阳的一个人,再由这个人贴到我的博客上。我只希望这一次写好的东西不要丢失了,年纪大了,再丢下去怕是连命也要丢啦!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上路了。我不想再去滇东北,这一次要去那个叫楚雄的地方。楚雄是一个彝族自治州,去那里会更符合老燕的心思。她想知道生活在家乡以外的彝人怎么生活,想知道那里的各种节日和她的家乡有什么不同。对我来说云南是一个大概念,哪个州哪个市哪个乡哪个村都只是云南:彩云之南云之南。我一直认为只有故乡的土地和空气才适合一个人休养生息,我觉得只有回到云南,老燕的身体恢复才可能更快。原本主治医师就在云南,回到沈阳之后的也是按照云南医生制定的治疗方案治疗。如今要重回云南,对恢复性治疗不会有坏处的。
十几年前从昆明到楚雄至少要用去4个小时,现在只要两个小时了。高速公路一直通向大理,再由大理分成两叉分别转向保山和丽江。楚雄只是一个内地旅行者去大理丽江德宏的中途站,汽车可以在楚雄市郊的路边短暂歇气。这种停车点都有一个小饭店和小卖店,这种饭店和小卖店都是和汽车司机有某种交易的,人们只能在这里买水或者吃一碗米线。小饭店的米线可以说是云南所有米线中最难吃的,不仅是米线本身的质量差,卫生状况更是跟垃圾站差不多了。我每次路过这里下车只是抽烟,喝一点在昆明带来的水。这大概就是山区公路的特别所在,在大平原就不必担心遭遇这样的待遇。
我就要路边下车,当然不必进那种小饭店吃饭喝水,进城之后或许有更让人惊喜的食物。
然后,进山去。
2007年6月16日8时:昆明-大理高速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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