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2015年尾巴上，造成442人不幸遇难的长江“东方之星”客轮翻沉事件，终于公布了调查报告。经调查组长达6个月的调查，最终认定：这是一起由突发罕见的强对流天气——飑线伴有下击暴流——带来的强风暴雨袭击导致的特别重大灾难性事件。

何谓“飑线”，何谓“下击暴流”，不是气象专家一般人大概很难弄懂，其实也不需要真的懂，反正“飑线伴有下击暴流”就是一种“突发罕见”的可怕天气现象，正好被“东方之星”碰到了，于是它翻沉了，连同所有乘客。可惜，船翻了可以再扶正，生命走了却再也回不来了。

历时6个月，围绕“风、船、人”三要素科学调查，最后呈现在公众眼前的这份调查报告，我们当然不能不信服。毕竟，这是一个相当专业的活儿，想质疑门外汉都无处质疑，所以，无论你信不信，反正你都得信。

总结这份报告，沉船原因用一部电影的名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死神来了。是啊，死神来了，你赶上了，于是发生了，那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逃不掉的灾，躲不过的祸。

我这样说，或许显得有些迷信，一点都不科学。但是，科学的调查报告所描述真的就是这样：首先这是极端天气引发的灾难性事件，不是人祸。如果你说这样的极端天气难道不可以预报吗？对不起，报告说了，“东方之星”所遭受的下击暴流持续时间短，尺度只有2-4公里，属局地性、突发性、小尺度强对流天气，所以不能通过常规气象台站和仪器直接观测到。

第二个被质疑最多的问题是，为什么乘客都死了，船长、轮机长还有两个大副却都活着，他们是不是弃船逃生？报告也说了，他们当时正好在驾驶室，船倾覆后从左舷窗户钻出水面，然后自行游上岸。换句话说，他们要比其他乘客运气好一点，没被困死在船舱里，所以与死神擦肩而过。更何况，船体不到一分钟就倾覆了，无所谓弃不弃船，各自逃命要紧。

第三个质疑的点是：为什么同一水域的其他两艘船都没有翻沉，是不是“东方之星”船有问题呢？报告的解释是：“东方之星”历经改建、改造和技术变更，其风压稳性衡准数逐次下降，但均符合规范要求。之所以其他两艘船没翻，是因为其抗风能力远远高于“东方之星”。

总而言之，人没问题，船也没问题，只是极端天气有问题，好像一切都是死神精心设计好的，正好让“东方之星”赶上了，悲剧于是不可避免。这就是这份报告给人的全部感受。

有点令人费解的是，虽然报告这样写，大概出于“人道主义”的“为处理而处理”，调查组还是建议对43名有关人员给予党纪、政纪处分，船长被建议吊销船长适任证书，重庆东方轮船公司也被停业整顿。这些被建议处理的人，虽然最多不过党纪、政纪处分，但心里也许仍会觉得冤枉，因为按照报告的结论，应该由老天爷兜下全部的责任才对，他们等于是被老天爷“连坐”了。

如果要问这次沉船事故能否起到一点疗救的作用，对今后避免再次出现此类事故又有什么帮助，答案大概是一点都没有的。“飑线伴有下击暴流”既不可预报，又不可防范，除了拜大神求保佑，似乎实在无计可施。既如此，人们不得不弱弱问一句，那个叫“飑线伴有下击暴流”的怪兽如此可怕，长江客轮此后还能安心坐否？

舒圣祥

2015.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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