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我喜欢光着脚丫

腰里别一把实心木头枪

和伙伴们玩枪林弹雨的游戏

家后门通着大山

我脚下生风

很久才下山一次

从碗柜里抓一把咸菜当做干粮

再次踏上革命之旅

我趴在坟头上向敌人开火

我掩护群众撤退

我抱着伤员痛哭

我受伤倒在峰峰哥哥怀里

牺牲前断断续续问粮食是否转移

我被战友抬下山

埋在了竹林里

当然

这也省去了我走路的工夫

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

花花绿绿的糖纸

色彩斑斓的香烟盒

形状各异的小石子

我小心翼翼跟在父亲身后

算计最后一根烟从他嘴边消失的日子

我等着那个花纸团落地的时刻

它是童年无声的烟火

我关注家里牙膏皮的胖瘦

当它瘦骨嶙峋时

我拿着它奔向废品收购站

奔向小人书柜台

我又是那么贪婪

为了得到更多

我又来到我的根据地

在山上扒拉找寻

那一毛钱一条的红头蜈蚣

很多时候

我与这些张牙舞爪的蜈蚣们紧张对峙

我用筷子夹起它们柔软的腰肢

我姐姐全身瘫痪坐在轮椅上

上学时我可以把我所有宝贝交给她保管

一大摞散发着香甜味儿的糖纸

一大摞大公鸡游泳的香烟盒

一大堆形状各异的小石子

我有一颗硬冰糖

常常拿出来闻闻

直到妈妈夏天洗棉袄才发现

它仍衣着整齐静静躺在兜里

我背着我聋哑失明的小妹在洋姜地里捉迷藏

常常被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