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写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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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写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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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一次单程旅行,唯一的行李是自己的身体。
华丽的服装、透明的香水、妖媚的语言都是行李箱。它包裹着。色彩、香味、一切耀眼的光华。
这是一次漫长而又短暂的旅行。子宫是我们最初登上的一节小小的车厢,当我们到达中转站,下车时,因为拥挤,我们害怕在检票处被拒绝,于是,响亮的哭声成了我们的车票和通行证。
这是一次充满艰难险阻的旅行,我们没有亲人,那么瘦小,所以,我们把喂养我们的好心人当作了自己的母亲。
一开始,我们始终不肯把脚放在地上,因为我们一直认为自己生活在水里,来自海洋,我们只会游泳,不会直立行走。
和一个朋友聊天,他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他想死。我问为什么?他说其实是死亡想到了他,就像一个突然造访的朋友在他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来,背对着窗外的夕阳,眼看着那缕红黄色慢慢散尽,天慢慢暗了下来。
死亡不是一个新鲜的名词。
我父亲去世时躺着一张木板床上,因为离开不久,他的手掌还很有弹性,我握着。没有眼泪。我异常平静地看着他。死亡的不是他,而是属于他的时间。
他在哪儿?他在我的梦境里,他在青山秀水间。
我奶奶去世之前,给了我5元钱,5元钱在20年前可是个大数目。她手帕里还剩115元,那是准备留给她自己的,她不想死。面对奶奶的死亡,我也没有哭,异常安静地看着我的姑姑叔叔们悲戚地忙碌。
从小,我就没有害怕过死亡。
现在,听到这位朋友谈到死亡,我并没有表示出吃惊。我知道这位朋友的用心。他是个富有野心的人,他试图自己的文字在300年后还有人读到,他渴望永恒和不朽。他吐出一缕烟雾,问我:难道你不想吗?看着那缕青烟,我淡淡一笑,说:不想。
我一直认为:永恒是相对的。再坚韧的事物,在历史的长河里也会慢慢剥蚀,伤痕累累。草芥一样的生命,在宇宙间,只是一丝一缕的气息,稍纵即逝。何谓永恒?何谓不朽?真正永恒的是“视而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的事物,它们靠心灵去体悟。
心灵在哪儿呢?
心灵在心灵里。
文字里也许可以编织一些破碎的思绪,但能放下人的整个心灵么?能放下整个宇宙的心灵么?不能。
宇宙博大精深,同时,拥挤不堪。那么多的人,盘算着自己离开后该把什么东西留下来。美仑美奂的建筑吗?不,只需一把火就能让它成为废墟;断壁残垣的废墟吗?不,只需一堆钞票就能让它成为美仑美奂的建筑。沧海桑田,世事变幻,这都是过程。
所以,当我们离开时,最好还是把自己的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也顺便带走吧。如果真的能留下来一些痕迹,并不是自己期望自己能说了算的。
永远离开是死亡吗?不,不是,离开的只是时间,死亡的只是时间。而死亡本身,却还活着。
因为时间已经死亡,所以,它才获得真正的永恒。
……
因绝望而写作。因写作而绝望。我们都在已经死亡的时间里苟活着。
有时写累了,我就真的累了。幻想有一双慈祥温柔的眼睛,波澜不惊地看着我,他从心底里怜惜我、爱我。我已禁不起任何情感的波澜,我的热情和激情,都给了我作品中的人。但是,我仍旧渴望:这个默默看着我的人,是爱我的,在我不知道的某个角落。他从来就不会欺骗我。他独善其身。即使我不知道他任何事情的时候,他也会默默地爱我一个人。他不会和其他女人悄悄约会,他不会把将要对我说的话也同样说给别的女人听;他不会叫别的女人宝贝;他不会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他虽然找不到我的地址,却总有想给我写一封信的愿望,他在孤寂的夜里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