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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春天与武汉的春天最大不同在哪里呢?当我在清晨,从拥挤的348公共汽车上朝外张望并试图寻找答案时,我的眼神是落寞的。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城市。所以,即使是春天,它们也各有各的语言。
每天不到六点我起床,斜挎着皮包穿着高跟鞋飞一般地掠过安静宽敞的街道。因为路上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我必须用5分钟的时间赶到汽车站。然后,与一些背着工具包的人,学生,还有在市区上班的男男女女们一起,在春寒料峭中等候着从西直河方向开来的车。
我就是在奔跑的途中和等待车来的间隙里,发现北京的春天的。
那些树的叶融化在了树干里。不认真看,从下往上看,迎着白白的光看,是看不见树叶的。然而,我却从那团团空灵的华盖中,察觉了彷佛是从空气中渗透出来的绿。是的,它们确实是从天空中来的。不是江南绿色的夸张和娇嫩,而是加入了苍穹中的沧桑和刚劲。只需要那么一瞥,即使太阳还懒洋洋的没有起床,我的小腿肚子立马有了一股力量。
在北京,在上班的路上,我学会了奔跑。而在记忆里,这两个字只属于童年,已经消失许多年了,我就像动物园里被驯化的一匹马,或者一只鸡,每天悠闲地踱着方步,身上虽然油光水滑,但是,忘却了曾经的草原和草地。
现在,终于回来了!我回来了。
我告别了武汉慵懒的春天,坐着火车来到北京。当我扛着行李走出北京西站时,我长长舒了口气。在清晨清冽的空气中,我彷佛嗅到了青草味儿,泥土味儿,青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儿。在这样的土地上,我渴望撒下种子,渴望像农妇一样简单辛劳快乐地生活……
从东四环到单位所在的北二环。每天,我都需要完成这跨越。
车厢里是刺鼻的烟味儿,还有各种各样身体的气味。我习惯背对拥挤和喧哗,面朝玻璃,浮光掠影地观看这个城市。有时车里实在太挤,我感觉我的身体甚至变成了一张纸,贴在了车窗上。我看远处高楼的窗,彷佛一张张嘴,与我一样渴望呼吸新鲜的空气;我看近处的车,与我一样毫不犹豫离开原地奔向远方。
脚步匆匆。然后,是地铁。我从那个狭小的洞口钻进去,混进黑压压的人群。到建国门,然后,转2号线,到鼓楼大街。然后,再浮出地面。
地下铁每过两分钟就有隆隆的声音,伴随着一枚红灯,从黑暗的那头驶过来。它敞开怀抱接纳我们,然后,带我们离开。把我们带到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喜欢来自地下的声音。地下,虽看不到树和春天,但是,形形色色的陌生面孔在我眼里就是向日葵。他们粒粒饱满,充实而亲切。
每一株向日葵都有自己的土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
为什么要离开故乡?为什么我喜欢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为什么我喜欢看那些与我一样匆忙的脚步?为什么我如此放逐自己?
一定有些理由的。
我相信,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最隐秘的伤痛。它们如同栖息在阳光中的风,眼波里的忧愁。有的,是为了靠近;有的,是为了逃离。我需要孤独,更需要温暖,所以,我选择了将他乡当作我的故乡,来直面并挖掘我内心的隐痛。
下班了。我还不想回家。
我把家,变成了肩上的行李;我把家,变成了匆忙的脚步。我的家,就是我自己。所以,当我所处的办公大楼沉没在黑夜里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不想回家。
就是在这流亡中,我撕碎我自己,一点点地……回家。
然而我知道:我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