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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感悟 |
分类: 心情 |
博客停了整整一个月,今天又上来写几句话。
每每打开自己的博客,看着过去那些文字,觉得异常陌生。我不知道它们来自那里、什么时候来的。这种距离感让我瞬间寡言和缄默下来。
我喜欢这种感觉。沉默的,内敛的,节制的。
虽然我的嘴唇很厚,适合说话和吃饭,甚至接吻(当然,会增加涂抹唇膏唇彩的成本),但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多说话。所以,在人们眼里,我是一个稳重懂事的孩子。事实上,每个人都在寻找出口。不习惯不喜欢讲话的人,她心里的话如何出来呢?除了姿体语言,那只有通过写字了。
现在许多人写字仅仅需要手就够了,而我,因为身体的缓慢,手指常常跟不上节奏,我总是想停下来歇口气,如同一个身体素质不怎么样的人登山,半山腰,把一只脚放在前一级台阶上,手放在那只腿的膝盖上,以一种攀登的姿势立在那里,喘。
喘,是一种语言,呼吸语言。把自己的热量与大自然的进行交换,这个吐纳的过程是对自己的更新。喘,与热情和心跳有关,与疾病无关。它是一种静止中的运动和运动中的静止。
假期去了湖南的张家界,去了毕昇的故乡英山。都是动辄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
跟着旅行团去风景区游玩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一群人,跟在导游后面,连走路快慢都要合乎大部队的节拍,否则掉了队,又会被扣上一顶缺乏团队精神的帽子。一个个的自选项目,不停从兜里掏钱,掏钱,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身的疲惫和无趣。
在张家界,爬到一千多级台阶的时候,我选择了坐滑杆,汗,在风中蒸发了,一路风光无限。下山的时候,我逃离大部队,坐电梯下山。326米、相当于108层高楼,眨眼间上天入地。
自由,是“自”己“由”着性子来。
如果连旅行都失去了自由,那么,这样的旅行又有何意义呢,当然,更无魅力可言了。
相比张家界,我更喜欢英山的王家界,它还没有被开发成旅游区。在山里,吃新煮的玉米,吃锅巴稀饭,吃雪压粑……在山里,穿过荆棘,用手在岩石下接清甜的山泉到嘴边,不舍得离开,后悔没带空瓶来装一大瓶回去。还有小小的野山楂果,揪一枚冷不丁地放在舌床上,让它裹着一身青涩在柔软的被子上睡觉……
山里的夜,才是真正的夜。沉默,内敛,节制。除了星星,没有其他东西还能有资格在黑暗中闪亮。星是真正的主角,它们需要空间和舞台。它们存在的理由就是让一切伪造的光明黯然失色。
于是,我仰着脖子看它们:星空,银河,流星……
我想到我的亲人。
与许多人不同,我与我的亲人们一直保持着陌生的关系。我习惯躲得他们远远的。我需要距离感让彼此寻找各自的生活和出路。
我一直认为:亲情是具有腐蚀性的。
一切柔软的东西——羽毛或者眼泪,让我们无法独立。它们庞大的千丝万缕的根系,它们遥远的深不可测的源头,让我们始终在既有的道路或河床上行走。我承继了他们的善良,也接纳了他们的愚蠢;我继承了他们的荣光,也包容了他们的耻辱。
走遍千山万水,没有一座大山使我安静,没有一条河流使我激动,除了时间的沉重和轻盈。它用利刃雕刻我们,它用纤指抚摸我们,我们在被滋润的同时也在慢慢干瘪,我们,只是时间的工具,它用我们去行走和痛苦,去奔跑和幸福,去成功和失败,去死亡和新生。
想象自己从母亲子宫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鲜血,还有眼泪,哭泣,手术刀的寒光……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我们离开了,从黑夜到光明,这一场旅行短暂而又漫长。因为我们不是星星,所以,我们把黑夜拿来睡觉。
亲爱的亲人们,谢谢我们的相识。然而,我为什么要远离你们呢?为什么要保持陌生感呢?是因为惧怕每个亲人都不可避免的分手离别的那一天么?
博客停了整整一个月,今天又上来写了这样一些话,为纪念我的父亲逝世七周年。
父亲,我用一个月的沉默、内敛、节制,就是为了写这样一篇文章。因为,您的女儿正在慢慢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