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直没发表意见的龙英突然提出要和刘昌福单独交谈。人们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即使是无性的夫妻，也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哪。

    谈过之后，俩人提出要“寻求法律援助，让事情有一个公平、公正、合法的解决”途径。

    在随行人员的帮助下，下午，刘昌福夫妇来到位于泸州市纳溪城区的方圆法律服务所，向驻所律师介绍事情经过后，律师指出，按照我国《婚姻法》的规定，结、离婚是夫妻双方的自愿行为，任何人不得横加干涉和阻拦。他们夫妻在婚后通过正当途径所得的共同财产，外人也无权非法占有。只要夫妻双方通过协商的方式，达成离婚协议的内容，都将受到法律的保护。
　　经过律师的一番解释，刘昌福和龙英当即决定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协议内容为：夫妻共同拥有的楼房归龙英所有，所欠建房款9000元各自承担4500元；龙英拥有女儿的监护权，刘昌福每月支付150元生活费，直到女儿年满18周岁为止；家里的电器和其他日常用具全部归龙英所有。在刘昌福和龙英俩人按过手印后，协议随即生效。

    一切谈妥，刘昌福、龙英二人准备找个律师，然后去法院离婚。大家正准备离去时，刘昌福快80岁的母亲突然冲进院子，“房子是我的，不能给龙英。”众人正对这变故始料不及时，刘昌福蓦地跪倒在母亲面前，“妈，我求你了！”刘母却仍然不肯妥协，众人拉开刘母，带着刘昌福和龙英前往法院时，刘母居然搭上一辆摩托车一路追赶。

    刘母当然追上了刘昌福。尽管刘昌福已两次向80岁的母亲下跪，母亲却不为所动。这时，母亲怒气冲冲地一把揪住刘昌福的头发不放，刘昌福已允诺将楼房判给龙英，死活也不会答应老母的要求。最终，他以被老母扯落一绺头发的代价，和亲人愤然决裂，毅然奔向新的生活。

    下午5时，在律师服务所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刘昌福和龙英拿着协议书来到纳溪区人民法院，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在夫妻双方心存“旧情”地共同努力下，对原有共同财产的分割终于协议一致，一段长达14年的无性婚姻就此友好结束。

    刚刚走出法院大门，有记者上前采访了龙英。

    记者问：离婚了，你感觉怎么样？

    龙英：感觉很放松也很难受，像是丢掉了什么东西一样。还觉得一下子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记者：以后还会和刘昌福保持联系吗？

    龙英：会的，我们会以姐妹相称，女儿今后叫他“姨妈”。

    记者：对自己长达14年的无性婚姻你后悔么？

    龙英：怎么说呢，说不后悔是假的，但两人在一起生活了14年，已经有了一种超出夫妻的另外一种亲情啊。

    记者：你会去深圳照顾动手术的刘昌福吗？

    龙英：会吧。但不会再到深圳打工了。挣不到钱，工资太低。

    记者：今后有什么打算？准备家人吗？

    龙英：先把孩子带好是最主要的事情，暂时没有考虑婚姻的事情，以后如果有了合适的再说吧。 

    刘昌福在家人的诅咒声中，偕同龙英和养女莉莉一起“逃”了出来。由于太匆忙，他们只给女儿拿了一套换洗衣服，也来不及给几位真正关心他的亲人、朋友和乡亲道别。

    为了新生活，刘昌福现在已与亲人决裂，从一堆乱麻中冲了出来。27日晚，刘昌福、龙英带着他们的女儿出现在成都。现在的刘昌福无所畏惧，“随便哪个来采访我都不怕，我也不怕人家说。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谁，每天都糊涂地过。我找到自己了，还怕什么？”

龙英则不善言辞，她扭捏了很久，对记者说出了心里话，“反正就想把女儿养大，结婚的事情没考虑过。”难道她不想做个真正的女人？龙英侧头一笑，“我还是怕，莫要再遇到一个刘昌福。”

    一到深圳，原本的“一家三口”都住进了鹏爱医院。龙英带着女儿照护即将做手术的“姐姐”刘昌福。

    鹏爱医院有位心细的专家，写有日记简要描述刘昌福入住以后的情况。请看——

    2008-01-06 20:35:34

      刘昌福要做变性手术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十几家媒体报道了，这些天医院都记者不断。他倒也应付裕如，很是大方，甚至开始在镜头面前摆弄姿势。这几天忙着安排其手术专家的事，没怎么跟他聊，不知他老婆是不是还不愿意见媒体，不敢在记者面前说话。不知他们是不是还是不吃早餐，也没来得及问她的女儿感冒好了没有，明天查房，要带些糖果给她。

    他的手术方案基本已经定下来，手术医生也定了，明晨做术前会诊，一期手术拟在8号进行，医院又有得忙了。

    记者好象对刘昌福的妻子更感兴趣，大家也对她14年的无性婚姻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为她悲哀。不过，这就是事实，她本人好象并没觉得怎样，还有点舍不得离婚呢。说“他变成女人就变成女人吧，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和他继续过，我们还能说什么呢？”可惜我国法律不支持同性婚姻。平时也看得出，虽然刘昌福不是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喜欢她，但他们感情还是不错的，有浓浓的亲情在，还有那个领养的四岁小女儿莉莉，很机灵。前些天他们不吃早餐，他老婆说是不愿和他一起出去，怕丢人，刘昌福说没钱了，现在离了婚，生活费到底怎么付？鹏爱集团的员工捐了款，几千块钱是捐给他老婆在住院期间护理他的生活费，倒是没仔细想想他们会怎么花这笔钱呢。唉，这就是居家过日子可能出现的事，如果刘昌福手术做成了，变成女人了，但是他们的关系，他们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能被一刀切断吗？术后要面临的一切他准备好了吗？

    2008-01-07 17:51:02

     昌福今天很高兴，和他的老婆、孩子在病房里玩，见到我们也很兴奋的样子。问他明天要手术了怕不怕，他说：“怕什么！”

    术前谈话时他老婆（前妻）龙英依然不愿签字，他自己签了。说：“我是正常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真的是很坚定，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昌福的字小而拘谨，但是很工整。签字之后他如释重负地理了下头发，今天他梳了个髻，头发很光洁地披在脑后，女人味十足。我说“你头发梳得很好啊！”他笑了笑。

    上午医生查体时很多人，还有实习生，他无半点害羞，很信任鹏爱的这群医生们，眼里一片坦然，甚至怀有期待。依然穿着那件米黄色的外套，袖子有点短，显得手更大。我记得他说过他喜欢红色的衣服，但是他老婆不让他穿，他男朋友喜欢，可是这几天他男朋友没出现，两个人好象闹了别扭，之前他说过做完手术要娶他的。唉，真是难说，现在来护理他的，也只是他的前妻。这个妻子真是个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在医院呆了这些天，慢慢在适应这里，心情明显开朗了许多。

    手术计划分几期进行，明日一期要做隆胸的。从手术室出来，他就应该有女人特征了，他会开心吧！但是，这个“他”还不会变成“她”，那要等最后的生殖器整形术之后，才会从法律上被认定为“她”。

    昌福，让我们祝你好运！

    长篇报告文学《人生羞答答》（《草根转世》）正在天涯网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