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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彩离五道口不远。面试当天,申健一大早跟马凡说好久没回家了,要回家去住就离开公司。我则借口要回学校把档案调到街道办事处请了半天假。我们三个人在华彩的公司门口见了面,片刻等待之后,就和另外几个不认识的人被安排到一间会议室里,由三个考官进行统一的集体面试。为了显示我们之间互不相识,我们特意分开,我坐在最靠门口,大羽坐在最里面,申健则坐在那几个不认识的人中间。
面试的过程简单至极,其中一个人拿着我们的简历,自学历至工作经验,一条条指着问:“高中辍学了,对吧”、“游戏打得很好,对吧”、“有过客服经验,对吧”、“你们都是业内的精英啊,对吧”……从头到尾我们除了“对”之外,就没有什么发言的机会,想来一定是晓敏特意跟他们叮嘱过我们几个的名字,对方只是走个流程。
我们虽然人多,但基本上都没学历,工作经验也极少,所以实际上用的时间并不多。很快,三个考官一起站起来,并由其中一个对我们说:“非常感谢你们对华彩的关注和支持,我们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希望你们都能加入华彩这个大家庭,我们能有机会共事。”
我赶紧说:“谢谢谢谢,您真是太客气了。”心里想苍天啊,总算脱离苦海,能进一家正规点的大公司了。接着又想到,不知道晓敏有没有跟他们叮嘱过也要让多多进来,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多多没被安排到和我们同一天面试呢?
考官接着说:“好,那看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如果没有的话,就先请回吧。”
于是大家排好队要往外走,我拉开办公室的门,刚要出去就听见大羽又用那温柔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道:“以我这样的人才加盟你们华彩,实际是你们的荣幸。对此,除了说声恭喜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谢谢。谢谢你们。”
一瞬间我只感到天旋地转,赶忙回过头去,正看见三位考官下巴几乎惊讶的掉到地上,张着嘴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看着大羽。大羽则友好的伸出双手,还想跟对方礼节性的握手告别一翻。其他人更不用说,就好象时间停止了一样,各自保持着听到这句话之前的最后一个身体姿态,扭过脸去齐刷刷的看着大羽,犹如几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大羽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于是伸长了腰,隔着办公桌将一名考官的手拉起来紧紧的握了一下,松开之后又习惯性的在屁股上蹭了蹭手说:“谢谢谢谢,实在感谢。再见。”于是推着我们出了会议室。
走出华彩公司,我们三人相互道别。我只请了半天假,还要回公司。申健倒真是好久没回家了,所以要回去看看。大羽是当天晚上的夜班,但他来华彩面试已经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对智冠的工作已经不怎么上心,决定旷工一晚上,所以要回家玩游戏。
大羽的家离华彩最远,所以第一个上了出租车。我和申健于是向他挥手道别,但车却没开,大羽又把车窗摇了下来,冲我招招手,示意有话要说。我走过去趴在车窗上,大羽很谦虚的问:“对了三少,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那段话怎么样?有点水准么?”然后用特期待的目光紧盯着我的双眼。
我哪儿敢直视如此犀利的眼神,直接跳过他望向司机说:“师傅,开车。”之后随着大羽一句“我操你大爷啊……”出租车绝尘而去。
申健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这傻逼哪儿的啊?怎么这么没溜儿?”
“我师傅介绍的。”我说,“反正华彩的人也不知道他跟咱们一起的,应该没事。”
申健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对我说:“嗨,无所谓了。反正我也没对自己能进华彩抱多大期望。”说完上了车,“走了啊。”
我说:“要相信自己,你丫一定行的。”
申健点了点头关上车门,透过车窗冲我撇撇嘴,两手一摊,年轻的脸上竟然莫名其妙的流露出一股沧桑和无奈的感觉来。我于是忽然有些伤感和落寞,不想打车,而是点上一根烟,顺着马路往公司的方向走,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马凡打来了电话,手机刚一接通,他便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你他妈的翅膀硬了是吧?你他妈不想干了自己滚蛋,从公司带人走是什么意思?拆我台是么?你丫不想活了吧。”
“马哥您知道了?谁告诉您的?”我的心猛然一沉,脑子里迅速的思索是谁出卖了我。多多今天留在公司,他的嫌疑最大。但在所有人当中,他对公司最为不满,并且他还没有来面试,没道理会断送自己的前途;申健今天跟我一起面试的,如果是他告密,自己也脱不了关系;马凡应该不认识华彩的人,认识这么久,他从没提过。而如果是华彩打电话到宇智科通问我以前的工作情况,那马凡不应该知道我还拉其他人跳槽的事,因为华彩没道理去问马凡关于申健和多多的情况,他们的简历上都没写宇智科通啊。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马凡还在继续冲我怒吼:“你甭管谁告诉我的,你也不用知道。你就说你是不是不想在宇智科通干了吧?”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是,我就是不想干了。我觉得在这家公司没前途。”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好。”马凡说,“你今天下午来收拾东西吧,你可以滚蛋了。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就这样离开了宇智科通。是谁出卖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道义的立场上,是我首先对不起马凡。而这个事实,并不会因为有谁同样对不起我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