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狗妈妈的全家都沉浸在梦乡里面，丝毫没有觉察到细长人已经悄悄地进入了她的家。小窝棚里面，丢丢和闹闹头顶着头，睡在一起。丢丢嘴角微微上翘，发出小小的鼾声，嘴巴偶尔" 吧嗒" 两下，好像睡梦中遇到了什么好吃的。闹闹侧躺在地上睡着，偶尔摇摇小尾巴，或者呜呜叫两声，然后伸一伸后腿。 

细长人伸出胳膊，瘦长的手指伸展开，在狗妈妈全家人的上空慢慢移动。说来奇怪，这个时候，丢丢不打鼾了，闹闹不摇尾巴了，狗妈妈也仿佛睡得更沉了。细长人的眼睛发出绿莹莹的光，小小的窝棚里面被照得一片幽绿。细长人从地上把丢丢和闹闹抱起来，蹑手蹑脚地倒退着出了窝棚口，来到院子中，定了定神，然后背上展开双翼，越过了杨树梢，向西边的天空飞去。 

夜空依然沉静，只是偶尔有一阵不甘寂寞的风吹动着杨树梢哗啦啦地响。细长人携着丢丢和闹闹在夜空中飞行。地面是黑乎乎的一片，只能依稀辨别出哪里是村庄和田野。很快，村庄和田野消失了，代之以一片广阔的戈壁滩。细长人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地面上已经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天空中，繁星点点，皎洁的月牙船已经划到了天空中央，淡淡的光抛在了细长人的双翼上，细长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这两个小家伙，丢丢和闹闹还睡得正香。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细长人忍不住低下头，在丢丢和闹闹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不知道飞了多久，细长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地面上逐渐显示出一片起伏和缓的沙漠，大大小小的沙丘也逐渐看出轮廓，它们互相连成一片，映着淡淡的夜光。 

再往下降，起先看起来小小的沙丘开始变得越来越大，细长人展着双翼，在沙丘间的谷壑中穿行。很快，一个巨大的沙丘出现在眼前，这个沙丘向两边延伸出长长的翼，像是被细砂纸打磨过一样光滑、平整，在夜色中，仿佛是一只巨大的黑色剪影。 

细长人低低地飞行着，飞过大沙丘的腰部，绕过沙丘一条光滑的翼，向沙丘背面飞去。沙丘的背面，坡度徒然陡了很多。月光正照在沙丘的背面，背面的轮廓看得更加清晰。月光下，沙丘背面的腰部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好像是一个碟子形状的巨大物体嵌在腰部。这个大碟子的顶部已经被细沙覆盖住，底部也被堆起的沙子埋住了大部分，只有半个碟子的椭圆形边缘还露在外面，边缘上部是一个较大的、像门一样的口子，从门向两侧去则是小小的窗口。 

沙漠中，突然起了一阵强风，沙丘顶上的流沙大批地滑落到沙丘背面，最后都落到了碟子的顶上。沙漠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流动沙丘。显然，这个碟子一样的物体起先只是紧靠着大沙丘停落，但前两天的强风不断推动着大沙丘往前流动，最后把这个大碟子埋住了半截。 

细长人携带着丢丢和闹闹，冲着大碟子的正门口飞过去。这时，碟子的门像天窗一样，向上翻起，只见细长人收拢翅膀，像一条箭鱼一样冲了进去。 

从半空中看，这个碟状的物体并不是很大；谁知，一冲进去，却如同进入了一个摩天大楼。碟子里面，灯火通明。细长人怀里抱着仍在酣睡的丢丢和闹闹，不时有一些跟细长人体形相似的人走过来看一看，用瘦长的手指轻轻触一触他们的脸庞。细长人一边跟这些人搭着讪，一边快步向前走去。通道直直向前，细长人拐进一条垂直的岔路，随后进入右侧的一个房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平台，被一整块布遮盖着，四周伸展出四条长长的支架，明亮的灯光从支架顶端照射出来。从平台上迈一个台阶下来，是带有滑轮的几个推车排列在一起，推车上整齐地码着林立的、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的瓶子。另外一个小推车的盒子里整齐地放着一排手术刀、钳等工具。  

地面上还有两个婴儿车，细长人小心翼翼地将丢丢和闹闹放进婴儿车里，自己则走出房间，进入隔壁。房间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但上面只有一个小光点从屏幕的左侧划到右侧，划出一道连续的白线。细长人走到一排控制平台后面，头上的触角不断调整角度。这时，屏幕上的白点消失了，开始出现了马赛克样的色块。细长人随即按动了控制平台上的一个按钮，马赛克样色块逐渐变小、变细，一个跟细长人相似的人出现在了屏幕上。 

“舰长，我已经把两只动物带来了。”细长人说。 

“很好！请你描述一下这两只动物的特征。” 

“这两只动物，一个是一只狗，一个是一只猪，年龄为两个月大。狗和猪生活在一起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符合我们本次实验的标准。我进行了身体检查，他们的健康状况良好。因此，我认为可以对他们实施手术。” 

“好！我希望这次手术能够成功。”对方的脸上现出一丝满意的表情。“我们将在这两只动物的脑中植入生物芯片，这种芯片需要达到以下两个目标：第一，能够改变这两只动物的生理功能，使他们能直接吸收太阳能，并把太阳能直接转化为身体需要的生物能；第二，在这两只动物分散的时候，其中一只动物在希望见到另外一只动物的时候，生物芯片能够发起信号进行联络。实现这两个目标的一个前提是，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一旦他们的生命终止，就意味着我们本次试验失败。” 

“如果手术成功，生物芯片运行正常，这意味着这两只动物可以不需要水和食物就能生存下去，对吗？” 

“是。我们在外太空的空间站能自动采集生物芯片的数据，分析芯片的运行状况。” 

“现在可以实施手术了吗？” 

“可以进行！” 

细长人踌躇了一下，问道：“手术结束后，把他们放在哪里来观察呢？” 

“你的建议是什么？”对方反问道。 

“我建议，手术完成后，把他们带回到原来的家里，这样他们的生命就会更安全，更有利于观察试验结果。因为沙漠里的环境极其恶劣，我担心他们的生命会有危险。” 

“好吧。就按照你的建议来办。”对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从现在开始，这次实验的持续时间为三个月。既然把他们放在家里很安全，你可以回到太空船上来承担其他任务。”  

细长人追问了一句：“我们开发这种生物芯片，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舰长沉吟了一下，说：“我也不清楚。这是我们星球总部的一个项目，我们只管执行就可以了。” 

说完，屏幕上一片漆黑，那个白色的光点又开始移动着，划出一条白线。细长人关闭了按钮，通知手术室开始执行手术。只见几个人快速来到手术室，忙碌了起来。  

细长人来到飞碟的窗户旁。他往外看去。月牙船已经划行到了西边的天空，天空则是漆黑一片，亮亮的星星布满了天空。他朝天秤座望去，一个星星在静静地注视着他。那是一颗距离地球20.5光年的恒星。围绕着那颗恒星，有一颗行星，上面有细长人的家。  

那颗行星的质量是地球的十七倍，然而这颗行星围绕运转的恒星，质量却只有太阳的三分之一，热度也比太阳小很多。这颗行星与恒星的距离也比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要近得多。细长人回想起小时候看到又大又圆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时候，几乎占据了半个地平线。由于那颗行星的质量比地球大很多，因此那颗星球上的人都长得细细长长，以尽量减少自身的重量。同时，他们的骨骼却比地球人结实、有力。在地球上，细长人感觉到身体轻盈了很多，走在地面上就如同走在弹簧上，稍微用力就会腾空而起。  

在那颗星球上，没有像地球这样斑斓的色彩。那颗星球上水域广阔，陆地极少，陆地上的植物在夏季的时候，枝叶就会变成紫色，叶面也极为宽大，以尽可能的吸收太阳光。水生动物也只是生活在海洋浅浅的表面上，深层海洋则是漆黑一片，只有在海洋底部经常涌出岩浆的地方，才繁衍着众多的微生物和低等动物。细长人的祖先是生活在海洋中的两栖动物，能够展开背上的两只鳍在海面上短暂飞行。大约10亿年前，这种两栖动物从海洋登陆，背后的鳍进化成两只翅膀，生活在陆地的丛林中。从5亿年前开始，细长人祖先的智力开始明显超越星球上其他动物。到5000万年前，这种“人类”已经积累出相当高的文明和发达的科技。  

细长人正想着，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个人推着婴儿车来到细长人面前，对他轻声说了几句话。细长人点点头，抱起丢丢和闹闹，展开双翼，冲出了飞船。  

东方的天空一片浅白，繁星全部退回到西边的天空，弯弯的月牙船也停泊在西边的沙海中，很快也将要抛锚回港。细长人展着双翼，像一个滑翔机在天空中快速游动，向着敦煌方向飞去。  

狗妈妈依然睡得很沉，她一点不知道她的两个宝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天空越来越亮，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狗妈妈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丢丢和闹闹依然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她走出窝棚口，在凉凉的空气中深了一个懒腰，又围着院子绕了两圈。狗妈妈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闹闹早就醒了，今天这两个小家伙依然睡得那么沉。  

狗妈妈想不了那么多，她溜出院门口，到村子里面遛弯去了。  

太阳上了树梢头，闹闹第一个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感觉强烈的阳光刺激着他的眼睛。他转过头来，丢丢还在一旁睡得正香。闹闹咬住丢丢的耳朵："起来，起来，懒猪丢丢！"   

"别闹了，让我睡一会儿！"   

"都什么时候了，快起来吧！"   

小猪和小狗跌跌撞撞爬起来，向窝棚口跌跌撞撞地走去。   

 " 飞啊，不要怕，张开翅膀，跳下去，在空中要不断拍打翅膀，这样才能飞起来。" 一只大麻雀在苦大爷屋檐下，站在自己的窝旁边，一边给窝里几个长成羽毛的小麻雀做示范，一边不停地叫着。   

闹闹扭过头去，看到屋檐下几只小麻雀站在屋檐下的泥草窝边上，闪着翅膀，想飞但是却有些胆怯。于是，麻雀妈妈绕着小麻雀们飞来飞去：" 就这样，勇敢些，妈妈在这里，不要怕....." 于是，第一只飞起来，紧跟着第二只、第三只小麻雀也跟着飞了起来。   

" 好啊，好啊，别摔着啊！要不麻雀蛋白孵了，哼哼，哈哈!" 丢丢看到小麻雀们跌跌撞撞地飞，兴高采烈地说着风凉话。   

看到闹闹转过头来看他，丢丢有些不好意思： " 呵呵，说着玩的。"   

突然，" 哎吆，臭麻雀，你敢啄我！！" 原来，老麻雀趁丢丢说话不注意，一下子俯冲过来对着丢丢的脑袋就来了一下。   

丢丢冲着麻雀撞过去，麻雀一躲，展翅飞了。丢丢依然不依不饶，追了出去。阳光又白又热，直直地照在丢丢的身上。这时，闹闹发现，阳光下，丢丢身上稀疏的毛一根一根地直竖起来。   

"丢丢，你看，你看你身上的毛，怎么竖起来了？都成了刺猪了！"闹闹跑到丢丢身边，惊讶地问。   

"我？"丢丢也同样惊讶地看了看闹闹："你还不是一样？都成了刺狗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