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朱琦琦
比先生地位稍逊的是匠人,农村里主要是木匠、石匠、剃头匠,瓦匠是没有的。
没有瓦匠,是因为那个时候李集基本没有瓦房,更没人盖瓦房。泥墙草顶的房子,实际上盖起来学问大大的,技术含量很高,全在干活人的手里。我们住的房子,普普通通的泥巴墙麦草顶,硬是住了八年没漏没裂,好好的。全是拜托老乡对我们的一片心(另文专述)。但干活的叫小工,客气点叫师傅,不叫“匠”,有吃的没带的,吃过饭空手回家。
剃头匠如小顺子之类,一人包五、七个生产队不等,一个队一百几十号人,一年下来,即使队长会记剃头钱(粮)免了,还有头两千斤粮食进家。所以只要手艺过得去,人缘好,算是个铁饭碗。
木匠之间差异很大,差的叫饭木匠,只能做做板凳、桌子、绳床架子。最好的木匠必须能接下三件活儿:犁辕、大车、房梁架。李集附近一般不用铁犁,既重且笨,李集用木犁。木犁的结构很简单,关键是犁辕,一根一曲三弯的木料。那年队里备耕找人打了一张犁,耕田把式文喜、乃波、廷柱轮番上阵,就是不好使,犁沟走不直,犁头直跳,最后还是找来在家抱孙子的老木匠刘文兴。文兴盯着木犁抽了三袋烟,拿起斧头砍了几下,回身要走。队长问:“行啦”?答:“行了”。又问:“不试试啊”?答:“你们试”。就走了。第二天我锸猪汪在文兴家歇脚,问他,他说:“要试……那还算什么木匠”。
我们那儿石匠主要是做磨,或蘸(音)磨,即磨用久了不“起粉”,蘸一下推磨轻巧,出粉又细又快。蘸磨也有讲究,伺候不到,态度不恭,石匠捣起蛋来可以让你当时没问题,两三天后磨虽转而料不下,或料虽下而粉不出,甚至把上盘磨顶起来。后来有了机磨,石匠生意就淡了,但做粉条的粉磨还必须找石匠。
石磨磨的面,就是好吃,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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