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年纪小我一轮的邻居侄子小F今早北上，赴山东当兵，18岁。我看着他自小长大，摇摇蓝，把他背在肩头游街，也被他尿湿过，后来他三四岁，会背两分钟的童谣“月亮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聪明乖巧。小巷前后的小孩近10个，我独最疼他。他在镇里读完高中，大学自是无望，前天晚上发短信说过几天就要参军去了，吓我一跳。当兵是我认为最不好的路之一。我说不鼓励你参军，但他说，本来去体检是玩玩一下的，不料一路下来，村里报名的人，就他体格、条件最优秀，不得不去了，家里人也支持。只好作罢。

总是留下很多遗憾和愧疚。他自小在小孩群里是最聪明的，个个都喜欢他。只不过，放在农村，没有好的氛围鼓励他读书，大部分家庭都一样，辛苦劳作，只是支撑简单的日常生活而已，不懂、也没钱买所谓的“课外书”，更别说电脑，或指导小孩发展什么兴趣，管束也不严，他在读书上也逐渐泯然众人矣。我以前意识到这一点，但没什么能力帮他。

镇里的农村，田地所剩无几，务农只是维系基本生活而已（一直都是），年轻人当然不能再这样做。镇里过去10多年，有几家造纸、浸染、皮革、塑胶、服装厂，提供至少数千个就业机会，年轻人多有去处。这两年，这些工厂衰败，年轻人失去很多工作机会。就我看来，如果不是家庭条件好，或者学习成绩好而跳离老家，那么，年轻人留在镇里没多大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参军其实也算一种最不坏的出路。

只是，他第一次出远门的境遇，忐忑、迷茫，肯定不如当年我这个年纪时去上大学，喜悦、憧憬。

同样也是本周，我在广州见到了另外一个18岁的相识小朋友H。我是七八年认识他的，他爸爸是疼爱我的大学经济学教授，尽管我并不曾听过他的课。小H那时有着小孩共同的天性，顽皮、任性。我们一些同学笑着叫他“大师兄”，因为他跟随他老爸比我们跟随老师要早得多。他跟小F的不同是，他在北京，比较早念英语，家里的电脑大部分都被他拿来打反恐游戏；而小F在农村，泡河里打闹，捉鱼，玩篮球，看电视，偶尔才可以到网吧QQ一两个小时。

这次广州见面，小H已经准备上大学了。3年前，他被送到澳洲读高中，眼下，再过几天，成绩就出了。他估计能读上所报几个大学中最好的那个，也在澳洲，专业是金融，子承父业。。他老爸给他安排了一家证券公司让他实习两个月，“你去搞研发吧”。我们在酒店里聊天，说到澳洲的矿产公司力拓，他马上在网上查出它的股票资料。

第二天，清冷的冬天早晨，我带他在天河公园跑步。那时，在老家，大致上相近的时间，小F正在进行入伍体检。

昨天在深圳见一家干细胞公司老总，他说人的性格，后天环境和培养所起的作用其实很弱，而是先天就大致注定了。这两个18岁小朋友现在的不同际遇，何尝不是如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