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说到问了10来个出租车司机没人知道“田独水库”在哪儿,也难怪,三亚的出租司机大多来自外省,另外来三亚旅游的人确实也很少奔那个没有什么景点的地方。我计划半天要跑三个地方,除了亚龙湾、田独,还要争取去几十公里以外的天涯海角,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我上了去田独(位于榆林港东北12公里,现在已经改地名叫吉阳镇,我们在时,那儿是一个公社)的公交车,恰好邻座上的一位当地海南人知道田独水库,我们一起下车后,他帮我叫来一辆摩托车,直达。

安静的田独(颂和)水库,没人来打扰他。这里离我此行的目的地不远。

水库旁边建有一座“田独万人坑死难矿工纪念碑”。

在水库不远处掩埋着1939年至1945年日军侵占海南岛,在田独开采铁矿,奴役中国和别国劳工,致使近万名劳工罹难的尸骨。这是日寇掠我资源杀害我同胞的历史见证。

上图是直径三百米,深几十米的田独铁矿井坑遗址,榆林基地教导队曾经的驻地就在附近。1972年6月,为加强观通站建设,提高站长的全面业务能力,基地通信处和观通大队在田独教导队办了一期观通站长培训班,讲授学习观通站长必备的军事技能和业务知识,其中也包括报务、视觉通信,我作为信号教员在教导队工作了一段时间。

当时教导队发的学习笔记本。在这里第一次找到了当教员的感觉,退伍后又曾有过两次任教经历,可惜,田独这段算不上“教龄”。

这些教导队发的笔记本除了当时记载相关的军事业务知识外,也摘录了不少名言警句,积累让自己逐步充实。



那些在人生经历中有过重要影响的地方,总是令人难以忘怀。

真没想到,也许是矿井水坑周边地区开发的时间并不长的缘故,大坑里的水质看起来还算不错,比较干净,而且还和40年前一样水多且深。记得有一次几个人拿了几颗手榴弹来大坑试试能不能炸到鱼,结果扔下去的手榴弹低沉的闷响后,冒上来的仅是水泡。在教导队的那些日子,我几乎天天傍晚都去这里游泳,能在海南当地享受“淡水泳”也够奢侈。
有一件事我至今也没搞明白,写出来看看谁知道怎么回事?当年我的左脚面长了几个瘊子,最大的有黄豆粒大,曾想过一些办法也没有根治。在田独那一段时间,脚上的瘊子不知不觉都没了,神奇消失且再也没有复发,当时只留下完全平复的形状印记(时间久了已经看不出来),很让我不解。仔细回想有所醒悟,记得一次游泳脚底曾被水坑边的岩石割破,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洗洗涮涮没做什么处理也就回来了。事后想想瘊子自行消失是不是与矿井水含有什么特殊元素及割破皮肤有关?
田独教导队附近的山虽然不像我们信号兵训练时去过的罗葵(当年传说有过麻风病人,参见之前《抗风桐随想》一文)的深山那样树高林密、野兽出没,但却两件事让我回想起来心惊肉跳。
一是很恐怖的山蚂蟥。那东西不大点儿,比我们很多人都见识过得蚂蟥(水蛭)要小得多,也就像绿豆、黄豆那么大,但其袭人、吸血、放血的能量惊人,平时潜伏在灌木枝叶上,察觉到有人畜经过,能弓着背弹跳到你身上,钻来钻去寻找可乘之隙,毫无察觉地给你放血。一次教导队安排学员识别使用地图穿越山林,并顺便打些柴木。事先知道此处有山蚂蟥,大家都把衣服领口袖口扎紧,裤角和袜子绑住,夸张点儿说,全身保护已经密不透风。返回的路上,开始脚打滑还以为是出的脚汗,后来竟发现我的一只胶鞋里布满一层已经粘稠的血,血量不比献一次血少,那作恶的山蚂蟥早已不见踪影。孙处长比我惨,受害部位在裤裆大腿部位,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是女同志来了XX。
热带雨林里的小东西还是很可怕的,顺便提一下,我们新兵训练在深山里的石牛岭,进山砍柴时我的侧腰部曾被一种小硬壳虫子钻入,当时无特别痛感,只是摸到皮肤外三、四毫米大的圆硬壳,拿钳子都揪不下来,是卫生员拿刀切了一小口才把虫子给弄出来。
二是第一次见到蛇还会跳。一天在屋外的空地上,我们几个人围堵住一条贸然闯入的蛇,这条蛇不大,游动也不是很快,不过大家竹竿棍子一通招呼,它急了,接连几次蹦跳向前扑来,高度足有一米左右,吓得我们不轻。
在教导队的另一件事让我觉得挺有意思,是关于找对象的事。不是我找,我那时还小,说的是我的同学加战友刘HJ,老高二的,大我两、三岁,72年他有25了。我们一起当的兵,他在虎头岭观通站,信号、报务样样通,当兵两年就提了分队长,这次在教导队任报务教员。我们两一个屋,晚上没事时常一通臭聊,免不了会到聊个人问题。

1969年的刘HJ
教导队的主要领导是和我们同吃同住同干活的基地通信处孙处长,当年也快50岁了吧,是个和蔼可亲、有文化的老军人,年轻下属的个人问题也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刘同学的各方条件优异,一米八的个头,宽肩细腰仪表堂堂,篮球打得很好,孙处长在培训期间利用在425医院住院检查的机会,相中了一个足够条件的目标护士,先是向她很策略地全面介绍了我们这位战友的情况,最后说:“小X,你帮我物色物色,给他介绍一个朋友”。孙处长后来回到教导队跟刘说:“我没想到她这么痛快,‘那您把我介绍给他吧!’”刘后来感觉人家太直截了当,推辞掉了处长的好意。

原来幽静的教导队驻地已经被开发,没留下丝毫过去的痕迹,只有记忆里残留着再也无法触摸的营区、老屋。

原本干净小有风景的铁矿遗址正在被垃圾侵蚀。

各种砖瓦碎石肆无忌惮地倾倒在铁矿井坑,不知道有没有人管。战友要想回去看看得趁早,过几年这么个大水坑兴许都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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