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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中篇小说:《由浅入深的寂寥》(五)(原载《北京文学》)

(2022-04-26 08:01:20)
陈新中篇小说——


陈新中篇小说:《由浅入深的寂寥》(五)(原载《北京文学》)

 

 

由浅入深的寂寥

 

(五)

 

陈新


 

6


 见我在发神,罗莉鄙夷地说:“想什么呀?会做此题还用想吗?要是我也这么能,站起来就说答案!你有这能耐吗?”

“儿,尔勿要气,舅舅发一些,留发吾儿,是吧?”

我慢吞吞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且在说这句话时,把这句话中的每个字我都拖一下语气,那神态和腔调,就差像《红楼梦》里贾宝玉诵书那般摇头晃脑。

“你说什么,骂人啊?”

“没有啊!你不是让我说这道题的答案吗?”

“你再说一遍!”

“好吧,我再说一遍。这其实是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男子,心胸狭窄,看到他舅舅要发财了,而他却迟迟没有发财,便很嫉妒,并生闷气,于是他母亲就对他说,儿子啊,你不要生气,你舅舅可以先富起来,你舅舅发达了,随便给你留点钱,你也就够生活了,不是吗?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儿,尔勿要气,舅舅发一些,留发吾儿,是吧?’”

“你这是哪跟哪啊?东扯南山西扯海的?”“巫婆”困惑不已,仍很生气。

当我看到“巫婆”似乎仍没听懂我的话的意思,仍以为我在骂人时,我又说:“好吧,我再讲一个故事吧。”我顿了顿,又说:

“从前,有一个男子特爱喝酒,达到了酗酒的程度,他结识的朋友也都是一些酒肉朋友,他母亲担心他酗酒伤身,且交友不慎,误了人生大事,便很着急。有一天,此男子的朋友再次约他出外喝酒时,他母亲便希望他不要再出去喝酒了,就留在家里,于是母亲对他说:‘儿,尔毋要吃酒,酒罢易伤,留吧!吾儿是吧?’”

“什么什么?你怎么越扯越离谱了?我们现在是开班会,不是开故事会。叫你做数学题,不是让你讲故事,你东拉西扯干啥?你的话中‘儿子’来‘儿子’去的,你这不是骂人是什么?谁是你儿?谁又吃酒了?”

“巫婆”听了我的话之后,火冒三丈:“你今天是不是疯了?说话颠三倒四,还骂老师是儿!”

“巫婆”暴怒无比的样子,让我一瞬间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触犯她底线的错误:这不仅仅是我说“儿”字,更在于她平时爱喝酒,是酒鬼版的“巫婆”呢。

“罗老师,我真冤枉啊!我真的没骂你,我刚才说的真的是这道题的答案啊!你哪能只看表面啊?”我委屈地解释说。

“你还在狡辩?你不承认你刚才编着故事在骂老师?那你敢将你刚才说的那两句骂人的话写上黑板吗?你说我冤枉你,那你到底骂没骂人让同学们来鉴定吧!”

也许“巫婆”想,白字落在黑板上,看你还敢狡辩?到时有了证据,我不仅让全班同学知道你骂老师,还会将校长叫来。你这么可恶,这么疯狂,我就算不开除你,你也得在全校学生大会上检讨!

说着,“巫婆”还走了过来,想拉我上讲台。

“好吧,好吧,我写吧。”我一副无奈地走上了讲台。

我“唰唰唰”地写了不仅一句“骂人的话”,还有好几句:

“儿,尔勿要气,舅舅发一些,留发吾儿,是吧?”

“儿,尔毋要吃酒,酒罢易伤,留吧!吾儿是吧?”

当我写了第一句的时候,“巫婆”还在责问说:“你这不是骂人的话是什么?我看你怎么解释。”然而,当我接着写第二句话时,却没再说话了,但此时讲台下面的同学们却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如同麻雀开会:

“这是啥子答案?这不是自己编些古文骂爱喝酒的老师吗?”

“这道题问的是‘你能说出它所达到的厚度是多少吗?’但你这是汉字,是什么答案?”

“亲,看来你今天没有睡醒,又或者是早上起早了,撞鬼了。”

“你可别这样说,什么叫撞鬼了?现在是罗老师要惩罚她呢,你说她撞鬼,这不是骂罗老师吗?”

……

“那好吧,我将之翻译成数字吧!”面对同学们的不解和议论,我无奈地摇头叹息:“唉,朋友易得,知音难觅,且写且珍惜吧!”

我说完,随即又“唰唰唰”地在每一行汉字上面写了一串完全相同的数字来,并根据每句话的汉字词义进行了恰当的分节:

  2517      99813       6852      48

“儿,尔勿要气,舅舅发一些,留发吾儿,是吧?”

  25179       9813      68    5248

“儿,尔毋要吃酒,酒罢易伤,留吧!吾儿是吧?”

接着,我又写道:“一张纸对折51次,叠加的层数就相当于251次方。251次方,答案是:2251799813685248。”

在我给每句话写上数字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望,发现身后的全班同学,恰如一滩鸥鹭,脖子长长地伸着,偏过来偏过去地看我所写的文字和数字,同时发出“嗷”“嗷”“嗷”像土鹅叫唤的声音。

当然,在“嗷”“嗷”“嗷”地叫过之后,便是越来越多的笑声,和不吝表扬的啧啧之声:

“懂了懂了,原来是这样啊?我还真以为美女是在骂罗老师呢!哈哈哈哈!”

“教语文的罗老师,出一道很难的数学题让我们做,把我们难坏了;美眉做数学题,却给出了一个个语文答案,又把罗老师难坏了。真厉害啊!”

“好傲娇啊!亲,好样的,我是你的粉丝了!我会对你加关注的。哈哈哈哈!”

“我也会对你加关注的,相信你很快便能成为大V级的腕!哈哈哈哈!但善意建议,别传谣哦,不然有你的耗子屎稀饭吃的!”

“真聪明啊!不仅人漂亮,脑子还这么好使!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我明白了,这是多高的智商啊!形同圆周率的‘山巅一寺一壶酒,尔乐苦煞吾,把酒吃,酒杀尔,杀不死,乐尔乐’的精彩啊!”

“比圆周率‘山巅一寺一壶酒’那个精彩多了!圆周率‘山巅一寺一壶酒’那个不过是一个故事,而袁倩这可是两个故事呢!”

听见同学们由衷的赞叹,我心里那个高兴呀,真是没法形容了。

虽然同学们对我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但同学们却没注意到,此时“巫婆”脸上却红一阵白一阵——她本意是想让我出丑,并以我骂她的名义收拾我。哪曾想同学们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由看笑话变成了由衷叹服。

因而在同学们狂欢惊叫之时,“巫婆”故意高声咳嗽,以引起同学们的注意。

然而同学们的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掌声并没有停下来。于是“巫婆”又打手势示意同学们停止。当同学们的掌声止息后,她便对我说:“你觉得这是答案吗?我问的是什么?我问的是你能说出它所达到的厚度是多少?但你的答案却与我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

说着,她又转向全班同学:“同学们啊,你们在高兴什么?赞扬什么?袁倩同学答非所问也值得你们为她鼓掌吗?”

“巫婆”的质问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毕竟第一回合的战斗是我胜了啊!我笑了笑说:“这个答案还不简单?难的就是第一步,会做第一步,还愁第二步吗?现在我说第二步吧:假如那张纸厚度是0.75毫米,那么对折51次后的厚度就是‘一路发,发吧,使劲发罗’千米。”

说着,我又在黑板上写上了汉字:“一路发,发吧,使劲发罗”。

继而,再如先前那样,在这几个汉字上写上了数字“168884986”。最后,又在汉字的下面写上了算式:

0. 075毫米×2251799813685248168884986026393.62毫米=168884986.02639362公里。”

我书写的过程,再次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我写完上面的内容后,便对“巫婆”解释说:“我之所以没有说出这个具体的厚度数值,是不知道你将纸张的厚度设定为多少毫米,这真不能怪我答非所问。实际上,这是你出此题时出现的一个严重缺憾。所以,如果没设定纸张的厚度的话,严格地说,你的那道题是谁也不能给出答案的,包括你自己……”

“好吧,你下去吧。”“巫婆”的脸阴沉得就像暴风雨前的天气,能拧得出水来。

见“巫婆”如此神态,我虽然在与她的战斗中取得了完胜,但我心情却忽然间有着某种紧张,这种感觉就像四川歇后语所说“癞疙宝(癞蛤蟆)吃豇豆,悬吊吊的”。

 

7

当我回到座位后,“巫婆”说:“现在答案已经知道了,今天是班会,我之所以出这道数学题,就是为了让同学们明白,再平凡、再普通的人,为了实现理想,只要不断地努力,每天哪怕只取得一小点进步,也都会创造奇迹。学习也一样。因而,面临越来越近的高考,我们要加倍努力,耐得住寂寞,更要对自己有信心。要记住一个关于时间的真理:抓住了时间,时间便是黄金,如果没抓住时间,时间便是东流水。”

说到这里时,她话锋一转:“今天,按理说全班同学中只有袁倩做出了这道数学题,我应该表扬她的,但是我不能表扬她,相反我还得批评她!”

“一个好教师,胜过万本书。尊师敬师,是求知的快捷方式。我承认,袁倩同学是比别的同学要聪明那么一点儿,但她却不仅不尊师,还过于卖弄,所以应该批评。”

“我这哪是卖弄啊?我这是幽默,幽默你不懂啊?”

“幽默?这叫幽默?我不懂这叫什么幽默。你既然这么厉害,心中完全没有我这个老师,要不我们请你来教大家吧!”

“我教大家什么?我能教大家吗?”“巫婆”的话彻底激怒了我:“我不要说不能教大家,连我的邻居洪仁涛我也教不了。就算能教洪仁涛一些皮毛,比如说类似刚才那道数学题的东西,但我要真教了他,那你的课外补习费从哪儿收去?从谁身上收去?”

“巫婆”的讲课方式很另类,就像写朦胧诗,还美其名曰“与世界接轨的启发式教育”。事实上,班上只有相对聪明的学生才能听懂她故弄玄虚的课程。而对那些没怎么听懂她课程的同学,她便会故作亲昵地对他们说,她会利用放学后,或者周末给他们补课,以让他们搞懂课堂上未搞懂的东西,赶上班上别的同学,不掉队。

补课是免费补吗?当然不是!这世间哪有免费的事?不少家长都明白“巫婆”这一拙劣的“抢”钱伎俩,可都没办法。毕竟“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虽然这件事仅是我们进入高三后才是如此,但也足以令人恶心的了。

我从来都觉得,一个语文课有什么好补课的?学好语文,无非就是强记强思而已,难道还能通过补课补出一朵花儿来?所以,我觉得补语文课呀,完全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事实上也是,那些被“巫婆”叫去补课的同学,语文成绩并未见有多大的长进。既如此,这种补课还有意义吗?这不是坑人吗?说白了,“巫婆”的所谓补课,就是以一个漂亮的借口从这些傻孩子的家长,或者说不傻也得装傻的孩子的家长兜里掏钱。

罗莉老师,金钱虽然不是小偷,但却偷走了你的灵魂啊!

我的话犹如踩到了“巫婆”的尾巴,她像炸弹一样猛地爆炸了:“你说什么?什么课外补习费?难道付出了劳动不该有回报?”

“我没说什么,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至于你补课后该不该有回报,该不该收费,以及怎么收费,那与我无关。”我没好气地说,完全没有害怕。

“你陈述事实?这个世界上可陈述的事实多得很,你为什么只选择这件事实陈述?你怎么对老师这么不尊重?”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我一直都是最尊重你的!”我嘟囔着说。

“你最尊重老师?你怎么尊重老师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罗莉是个瓜婆娘’那张纸条是你写的吗?你以为我真那么傻?我当时不知道,我过后还不知道?我知道后没收拾你的原因是想给你机会自己改,或者你改不了再找机会收拾你,但从来没有想过就不收拾你。”

听了“巫婆”的这席话,我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未完待续)

  

 ——原载《北京文学》杂志2016年第6期 


作者陈新四川省南充市嘉陵区大通镇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

陈新中篇小说:《由浅入深的寂寥》(五)(原载《北京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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