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命运,他们自己负责堕落;我们的命运,必须由我们自己负责上升
(2022-05-09 21:3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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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七十一回 第二节:他们的命运,他们自己负责堕落;我们的命运,必须由我们自己负责上升
【原文】
因今岁八月初三日乃贾母八旬之庆,又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便早同贾赦及贾珍贾琏等商议,议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荣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大观园中收拾出缀锦阁并嘉荫堂等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二十八日请皇亲附马王公诸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太君夫人等,二十九日便是阁下都府督镇及诰命等,三十日便是诸官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初一日是贾赦的家宴,初二日是贾政,初三日是贾珍贾琏,初四日是贾府中合族长幼大小共凑的家宴.初五日是赖大林之孝等家下管事人等共凑一日.自七月上旬,送寿礼者便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元春又命太监送出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南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杯四只.余者自亲王驸马以及大小文武官员之家凡所来往者,莫不有礼,不能胜记.堂屋内设下大桌案,铺了红毡,将凡所有精细之物都摆上,请贾母过目.贾母先一二日还高兴过来瞧瞧,后来烦了,也不过目,只说:“叫凤丫头收了,改日闷了再瞧。”至二十八日,两府中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宁府中本日只有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并几个世交公侯应袭,荣府中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并几位世交公侯诰命.贾母等皆是按品大妆迎接.大家厮见,先请入大观园内嘉荫堂,茶毕更衣,方出至荣庆堂上拜寿入席.大家谦逊半日,方才入席.上面两席是南,北王妃,下面依叙,便是众公侯诰命.左边下手一席,陪客是锦乡侯诰命与临昌伯诰命,右边下手一席,方是贾母主位.邢夫人王夫人带领尤氏凤姐并族中几个媳妇,两溜雁翅站在贾母身后侍立.林之孝赖大家的带领众媳妇都在竹帘外面侍候上菜上酒,周瑞家的带领几个丫鬟在围屏后侍候呼唤.凡跟来的人,早又有人别处管待去了.一时台上参了场,台下一色十二个未留发的小厮侍候.须臾,一小厮捧了戏单至阶下,先递与回事的媳妇.这媳妇接了,才递与林之孝家的,用一小茶盘托上,挨身入帘来递与尤氏的侍妾佩凤.佩凤接了才奉与尤氏.尤氏托着走至上席,南安太妃谦让了一回,点了一出吉庆戏文,然后又谦让了一回,北静王妃也点了一出.众人又让了一回,命随便拣好的唱罢了.少时,菜已四献,汤始一道,跟来各家的放了赏大家便更衣复入园来,另献好茶.
【端木持易见解】
按道理说,贾珍外任建功回来,自当升迁,如果真是如此,那自然会有不少人来拜贺结交,岂能容他清闲?那么,一旦人来不停,他是想清闲,也是不可得的。而实际上呢?没有什么人来拜访他。
于是借贾母八旬之庆,来提提人气,结果呢?来的人很少。比较秦可卿去世的时候,都比这生日要隆重。
贾府这才不几年光景,何以至此呢?
有人说,秦可卿去世的荣光,主要是秦可卿去世,刚好在元春封妃之前,大家认为元春要受宠,所以都来讨好贾家。而如今,却发现元春逐渐失宠,所以,大家也就失去了热情。
还有人说,贾家的最后靠山是老太妃,老太妃去世,导致贾家最后的靠山倒了,所以,大家对元春和贾家也就失去了忌惮。
这些说法固然有道理,但我认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贾家后继无人。贾珍、贾琏、贾宝玉等等,这一辈里面,都已经没有一个有实权的。元春失宠,除了她年岁变大、容颜衰老意外,更重要的就是贾家已经丧失了政治经济的现实能力。贾家的男人们支撑不起来这个大家族了。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内因。
前文我说,“气衰何以难振奋?”有人就问我了,该怎么振奋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想明白,为何人会气衰?
气衰的原因就是受阻、受挫、受难。
人每受一次困顿,气自然就会衰弱一次;如果多次受阻,就可能彻底气馁。
要想不衰,要想气顺,就要少受阻,少失败,多成功。这样自然就会气势越来越大了。
但很显然,没有人能一直成功,在前进的过程中,受挫折,甚至失败,都是必然的。怎么办?
这就要求我们,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和失败,决不能言败,只要没死,就要继续寻求力量,凝聚力量,做持久的,终生的战斗,直到把南墙推翻,直到把黄河澄清。
有人就问了,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如此大的气魄?才会有如此高远的志向?才会有如此不屈的韧性?
我想告诉诸位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就是一无所有的,生活在死亡线上的,饱受压迫、折磨和屈辱的人,才会产生这样的人,他们才会有最强的斗志,因为他们最急切的需要从压迫中解放,从死亡线上谋求生存,从屈辱中谋要尊严。
所以,每个人都是从自身的处境和地位出发,来思考和寻找他们命运的发展出路的。
贾政的气衰,也只是不思进取,停留在原地,做他的国丈老爷。我们不能强迫他振奋,也不能指望他振奋,他也几乎不需要振奋。因为再振奋,又能升到哪里去呢?他最聪明的做法,其实就是什么也不做,就可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了。
而我们广大的濒临灭亡的破产的农民、工人、甚至城市小生产者,却不得不振奋,不得不奋起,不得不向前。这甚至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啊!
所以,当我们还能够坐而论道,谈论“气衰何以难振奋”的时候,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急迫到生气的地步。天下之气,从何而起呢?
我想,大约首先就是从最先没饭吃的人那里升起来的吧!
你们要想知道,天下哪里已经开始振奋,就去看看,天下哪里的人,已经没饭吃了。
如果你们自己真的想要振奋,那你就到他们中间去吧,跟他们一样,你就不得不振奋起来了。
贾家的势力,从荣宁二公最繁盛之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你们想啊,他们的气势虽然慢慢开始衰退,但却仍然比咱们老百姓的气粗气大。所以,这粗大的老气势如果不衰弱到死亡的边界,又怎么会再次上升呢?
天之气,从夏至开始气衰,一直到冬至才开始再次逆转;而地气,从大暑开始逐渐转凉,一直要到大寒才开始真正的逆转。
贾家各种挣扎、改良,但事实告诉诸位,没用,注定沉沦。我们根本不能对他们寄予任何希望。因为他们从不真正关心,我们这些深处冬至、大寒里的人们。
他们的命运,他们自己负责堕落;而我们的命运,必须由我们自己负责上升。
这就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命运,你们认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