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七十回 总论：5月5日，我要跟张麻子进山，寻找一个婴儿

【原文】

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假如我回到南宋，我该干什么呢？

南宋自从建立到灭亡，152年期间，天天喊口号，“靖康耻犹未雪”，天天发誓要“收拾旧山河”，这几乎是南宋政治合法性的前提和条件。岳飞就是这样相信的。可事实怎么样呢？以莫须有的罪名，死了。我要是回到南宋，我是主战或是主和呢？主和是耻辱，主战又不现实。那我该怎么办？

后来我问夫人，假如是她，她该怎么办？

她说，按照她的立场，她过好自己就行了。战与和，都和老百姓没关系。

哎呀，你看，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主战的，不过是代表丢失土地的北方旧地主们的利益；主和的，主要是代表南方本土地主老爷们的利益。南方本地的老爷们，犯不着为了北方老爷们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利益。因为即便自己支持开战，那么打下来的土地，仍将归北方老爷们，自己能得到什么呢？所以，巨大的战争投入比起未来些微的收益，他们宁愿花点小银子给金朝，赔款求和。毕竟，谁愿意为了他人作嫁衣裳呢？

北方的人来到南方，丢掉了原来的北方土地，以武力战胜了南方，但南方本地派虽然武力打不赢，可经济和政治组织还在。内部矛盾比较大的时候，北方的就要北伐，重夺旧地，你们南方的要支持，否则，我们就要对你们行使剥夺了，所以南方的人也不敢不支持。所有外地人来到本地的政权，几乎都有这个性质。南宋如此，蜀汉如此，甚至孙吴的政权也如此。所谓对外进攻，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国军不剿匪，本地的老爷们谁愿意交保护费呢？但如果交给国军的保护费太多了，他们就干脆直接收买土匪。土匪拿了钱不来抢劫了，国军也就不能收保护费了。

这两帮人做着警匪游戏，最后发现，不管是战或者和，每次钱都不少花；战的时候，要交军费——保护费；和的时候，要交买和费——收买费。而这些钱，都是南宋老百姓的钱，一点也不少交啊！

最后你会发现，所有老爷们嘴里描述的美好的“梦想”，都是需要“够买”，需要“付费”，需要“埋单”的。而且，为了能够满足他们收费的“千秋万代”合理性，这个梦想绝不能让大家真正的得到。因为梦想如果真的实现了，又怎么收费呢？

你见过历朝历代税负越来越轻的吗？

天子，不就是拦截在天和我们之间的代理商吗？

官员，不就是拦截在社会和我们之间的代理商吗？

代表，不就是拦截在事物和我们之间的代理商吗？

老板，不就是拦截在生产和我们消费之间的代理商吗？

专家，不就是拦截在事务和我们之间的代理商吗？

他们收取中间费的套路，不都是一样的吗？

几千年来，都是这些皇帝将军，英雄豪杰，专家精英，才子佳人，占据着历史舞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回到南宋，我依然不是以上那些人，我又能干什么呢？我连自主都不能，更别谈其他的了。如果我是他们其中的一员，那还不是和他们一样，想方设法收保护费、代理费、智商税？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剪羊毛、割韭菜、赚差价？我能改变消灭皇室郎吗？消灭皇室郎，不还有王室狼，将军狼，土豪狼吗？我能以一己之力消灭他们吗？做不到啊！

如果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就我一个人聪明？我能改变整个社会？如果所有人都起来说话，有我没我，又有什么不同呢？少了我一个，地球不转了？

我反对个人主义，你看，却妄想自己一个人能改变历史，岂不是笑话吗？所以，我告诉诸位，那些历史穿越剧，都是扯淡。个人哪怕穿越历史，他也改变不了整个社会，因为其他人，依然是其他人。所以，被改变的反而只能是穿越的自己。

那我们个人，就一定要顺应历史吗？比如我去南宋，就要努力做一个剪羊毛的人吗？你们怎么选择，坐着马拉的列车去浦东，还是去上海，还是去上海浦东？我不晓得。我虽然踢脚不利索了，但我还是想跟张麻子一起回山里，骑着白马，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那里，有一个婴儿，刚刚诞生，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