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  萎

 

李小来从考场出来已是满身冷汗，头脑发胀。这两天半的考试好似对李小来进行了一次毫无情感的鞭抽，只抽得李小来精神秃唐，自信心全无。从考场走出来，李小来只觉天旋地转，好像身边的老师、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就连教室旁的树也摇晃着嘲笑自己，李小来再也不敢带着一幅潇洒微笑、自信心十足的模样和同学们谈话了，就连给赵胜楠写纸条的劲也没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考试刚过，李小来真想蒙头大睡一觉，然后再好好洗洗脑子，梳理梳理思路。然而，当李小来走进教室准备把考试用品放回抽屉时，他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不可能是赵胜楠写的，因为赵胜楠也在考试，更确地说这封信是家里来的信，李小来脑子又是一嗡，忙撕开信封，一看，李小来眼前一黑，瘫软在椅子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信纸上……。

 

杨柳风温柔地吹着，吹得麦苗如滚滚的绿波，这温柔的风怎能吹干李小来心中的泪水，怎能抹平李小来内心深处的烙印？奶奶去世时还面带微笑说看见大孙子坐了大官，奶奶临终时一再嘱咐，她去了，别让大孙子回来，丧事简办，能省点钱就省点钱，让大孙子好好念书，坐大官。可是，他的学习是什么样呢？余文上到了第3名，吴雪梅也从第15名跃到了第9名，而他却从第10名退到了第17名，赵胜楠又后退了5名，李小来本想考个好成绩让奶奶高兴一下，可，可这成绩怎能让家里人知道呀！

上次考试飞跃前进，而这次却是这样！李小来真怀疑中途谈恋爱到底是错还是对，本想有得必有失，失去一点学习机会，只要能得到爱情，也算是幸福而幸运的了。可是，自从他同赵胜楠好到现在他到底能感到多少幸福！？这恋爱真是世界上最痛的游戏，李小来多么渴望以前的自由呀！那时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许许多多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在学习中可以寻到许多许多乐趣，最起码在内心里也有一点点安慰。因为那时自己的确是把父母的血汗钱和自己的美好青春都用在学习上，自己是扪心无愧的。可是现在呢？自己花着家里的钱，用自己的青春赌爱情，到底这爱情所结出的是甘果还是涩果？李小来不知道，李小来搞不清楚。

李小来的心乱得很，也很堵，乱糟糟的心情连赵胜楠给他的纸条也懒得看，更不用说给赵胜楠写纸条了，有时也很难在赵胜楠面前笑上一两次。

李小来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抽着，忽然想到口袋里还有一封赵胜楠写给他的纸条，于是，深深地抽了两口烟，叨着烟，慢慢地掏出纸条。

“情哥哥：

第二节课照镜子，故意从镜子里看你，见你抬头，我冲你笑了一下，可你却不笑，于是我很烦，可仔细一想，自己看到的只是你的像，像是不会笑的，哈哈，真有趣。

情哥哥，你是否有不高兴的事？能否能向情妹妹说说，可别一个人独享哟！看不到你的笑脸，我好不舒服呀！

好好爱我，好好爱我，别冷冷地待我，永远……好吗？

我今天中午回家没吃饭，只喝了些黄酒，坐到班里晕得很，下课去小灶上吃了一碗面条，担心了吧！

我受不了，整天无所事事，每想起自己现在是混日子就非常伤心，可能是这两天纸条写得少了，故，心情常不好。有时看到你那副冰冷的面孔，真是害怕极了，我心里很不好受，知道吗？情哥哥，我这次考试非常差，我的学习一直是这样下滑，现在我一点都背不进去，也不想学习，正如老师说的精神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

每当想起自己的现状，我就常流泪，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唉……，你好好学，你这次考试虽然下降了七名，可你有实力，快行动起来，好好学，把痛苦化作力量，相信你能快乐的，你好好学，能考上大学就考上大学，上大学并不是没一点好处的。

噢，对了，你可不要单独出去，现在的青年人都不是好惹的，忍一下吧！现在是学生，少惹事为佳，你说对吗？

吻你

娇娇”

李小来看罢长叹一口气，把烟头放在中指和姆指中间，用中指尖轻轻地一弹，烟头划着弧线飞进绿波之中。李小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把纸铺在大腿上写了起来。

“娇娇：

很抱歉，我这几天对你笑的少了，这并不是我冷淡你，而是我的心好乱、好乱，没法再对你潇洒地笑了。

我现在的处境真是难呀！的确难呀！

你也知道我的争强好胜心非常强，而我这次考试是这样大的滑坡，这使我考前所无法想像得到的。我虽然对考大学不抱希望，只要拥有你我就满足了，但是，这样对不起我家里人，对不起刚去世的奶奶，奶奶对我希望很大，她盼我坐官比抱重孙子还急，可是我呢，唉！这次考试是这样，我能对得起他们吗？我的心很矛盾，我不知该好好学习，还是这样设想我的伟大构想。请相信，无论怎样？无论选择什么？我都是爱你到永远的，我的伟大理想是不会改变的，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是不会破罐子破摔的。

思前想后，我觉得在校一天我就应当为考大学尽力奋斗一天，我不想结果，只想这样做，毕业了再说其它吧！我现在处境难，非常难的，本来我觉得会考结束了，咱们无所顾虑，可以好好在一起了，谁知道学校这样乱，咱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经常在一起，并且正如你所说的，我面临着被人揍的危险，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是不怕挨揍的，并且不会主动揍谁的。可是，当我被别人揍了之后，我会让他们加倍受到惩罚的，这是毫无疑问的。真要那样的话，事情就大了，那样的结果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学习了，为解脱点麻烦和祸端为好，再说现在我同班主任的关系搞得很僵，可能孙老师认为我没希望了吧！他现在见了我就好像没看见似的，连批评我的话都不说了。我心里很生气，我难道真的无可救药了吗？我要争上去让他瞧瞧我李小来还是有希望的，不像他那样认为我是个孬种！

由于咱们搞得火热，班中、校里有许多同学知道咱们的关系，有许多好心的同学告示我或讽刺嘲笑我，我这次是失败了，我无话可说，然，我并不服气，看下次吧！我只能暗暗告示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把学习搞上去，让他们看看我李小来是有非凡之处的。可能，这样你会觉得我是为别人而活着，是吗！请别这样认为，我李小来是为我自己而活着的，这次考试失败，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竟如此之惨！我不服，我更不会失去自信的。从小家里人为我算命，认为我命是最好的，这我当然要接受了，谁不想听好听的话呢？假若哪个算命瞎子敢说我命不好，我会砸了他，因为我不想听那些不能激起我上进的假话。我自小都是自信心十足，这次考试从某种程度上挫伤了我的自信心，然从另一方面它可以给予我更大的力量，去投入学习，我就不信我李小来考不上大学！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然，必竟黎明已不远了！这次考试对我的打击很大，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好事，正是锻炼我的时候，我现在苦了点，然，现在的苦正是为了未来的甜。现在，无论如何我要学会‘忍’字精神，要有耐力，要用理智来控制感情，更要有毅力。一个伟人想成为伟大的人物，他必须具备伟人的条件，没有具备就应当去学，去超越凡人，用毅力、意志，用理智去时时学之，努力接近并超越之。对于我现在这点事又算得什么？比起伟人所经受的磨难，真乃小巫见大巫也。我真若认为这点难就打垮了我，还想做什么伟人？不能承受相当大程度痛击的人是成不了伟大的人的。

距离高考仅剩三个多月了，我要努力处理好爱情——学业——睡觉——健康的关系。对于身体我知道现在很不好，然我相信是能调节好的；对于爱情，娇娇你一定记着，我李小来决不会不爱你的，只要你爱我，我会永远深深地爱着你的；对于学习，我虽然现在这样差，但是我并不灰心，我会努力地去学习，然并不是去死学，该玩时我还要痛痛快快地玩，该学时我会提高效率地去学的，这我明白，只要我下定决心，就一定要这样干的！

娇娇，我是深爱你的，为了咱们美好的明天，我会努力地尽力好好学的！

kiss  you

李小来

即日”

写罢，李小来觉得心中非常轻松，几天来的压抑心情全被风吹走了，李小来只觉这风吹得心里舒服极了，热血沸腾，混身是劲，大步流星地向学校走去。

 

李小来把信传给赵胜楠后，就去小灶上吃饭，饭后回到教室，又收到赵胜楠的纸条，李小来展开，只见信纸上写道：

“亲爱的小弟弟：

看了你的信，我深受感动，你竟如此痴情地爱着我！不过我们两讫了，因为我同样深深地爱着你。只要你不发生什么意外，我赵胜楠今生嫁定你了，放心吧，我的小弟弟，先把这放在一边去，好好努力，为我们的幸福生活打基础，难道你希望我嫁给一个精神物质都非常寒酸的叫花子吗？好好干，别丧失斗志，你可知道我爱的是热血沸腾的李小来，而不是爱的放弃理想、对前途失去信心的李小来，假如你真的失去了我爱你的主要部分，那我也不知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你想考大学就应现在努力，其实，我何尝不想上大学？只是条件不允许，你的条件很好，为何要失去深造的机会呢？只要你考上大学，会仍然爱我，我赵胜楠是不会嫁给别人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事业故，二者皆可抛。’

李小来，人生要以事业为重，只能在干出一番事业以后，才能考虑结婚的事，你懂吗？实际上我们现在都没有恋爱的基础条件，但是我们相爱了，我们都应为以后的路而努力，只要在事业上成功了，婚姻上也不会有多大的差错。

以上胡乱写了一通，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你重新振作起来，为理想和信念而奋斗，不要丧失斗志，如果真的因为我而毁了你的前途，即使你不埋怨，我也会悔恨终生的，你希望我一辈子在悔恨中度过吗？

若你真考上大学，只要你还爱我，我会逃避我的家庭等你的，比如上广州去，直到你毕业后再回来嫁给你。

放心去干吧！我的心上人，真正的男子汉不应为儿女私情所累，真正的热血男儿是不会因外界条件而丧失追求的理想。

只有在事业上，经过一番拼搏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我的小兄弟，要拿得起放得下，做一个能屈能伸的好儿男，听见了吗？

为理想和信念而奋斗吧！我的心上人，时时刻刻有个人在暗中为你祝福，祝你经得起考验，祝你行动起来，更祝你事业成功！！

——含笑

即日晚”

李小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又看了看赵胜楠，赵胜楠正不断用镜子对自己笑，李小来只觉得热血沸腾，挥笔写道：

“不能抹掉希望

 

失意、痛苦、挣扎

又成失望的字样

苦苦追求尽力拼搏

强烈的愿望

终于又以失败而再受痛伤

心碎、消沉，默默咽下苦涩的

泪中又现书、笔、本的模样

 

泪是泪，心碎是心碎

不能抹掉向往

毕竟

还有希望

 

道之坎，行之艰

苦进难，难是痛

失败痛击不失志

我还要向前，我更要拼搏

毕竟

我还有希望”

 

距第一轮复习结束考试还有21天，李小来想全力投入学习，争取在第一轮考试拿出一个满意的成绩。为此，李小来利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对自己以前的失败和成功做了全面的总结，配合以前制定的长期计划，又制定了近期的学习安排。他认为以往的努力还是应当继续保持的，这次月考仅化学就丢掉了20分，本来这分是不会丢掉的，可是由于马虎，再加上平时没练而导致这一惨败。李小来觉得平时并不马虎，可是考试时真他奶奶的邪门了。想来想去，说明自己心理素质有问题，归根到底就是目标过高，压力过大，本来想得高分的，往往得到的是低分，这就是“欲速则不达”。李小来想到导致这种结果的就是他在赵胜楠身上花去了过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些时间和精力应当换回好心情来提高效率，可是，前一段一系列杂乱的事使他效率恰恰降低。

李小来想着想着，就在课桌上写道“欲速则不达”，这欲速则不达意思很深，不仅对于他的学习是这样，就是对于他和赵胜楠之间的爱也是这样，本来爱得更深，却连遭挫折，他想到这里，心中好像有所醒悟了。

 

李小来下定决心，把精力、时间重点转移到学习上来，虽然很爱赵胜楠，但是他不再无端约赵胜楠出去长谈了。

随着时间的飞逝，李小来给赵胜楠的纸条也一天天地少了，上课时李小来专心听讲，下课后他除了短暂休息之外，就是学习。为了不影响身体，李小来特意买了一袋全脂牛奶粉和白糖，并且除了每天长跑之外，还规定了每周打上一两次篮球。

学习的劲来了，集中精力了，学习的兴趣也大大地培养起来了。每当李小来快速准确地做出一道难题时，那高兴劲、激动劲真不亚于他同赵胜楠接吻。李小来就这样集中精力鼓足干劲用于学习，有时稍有时间也想同他的娇娇谈谈话，一想到那些种种的难题也就免了。李小来认为，反正就剩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了，过去之后，他再同赵胜楠好好地、美美地、痛痛快快地大玩特玩一通，然后带着自己优异的成绩向家里报喜，同时再去赵胜楠家求婚，他就不信那讨厌的老太婆还把他赶出来！

有时候，李小来见赵胜楠同其他人谈得火热，还见娇娇同刘春生出去，李小来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吃太多的醋了。李小来认为只要娇娇是爱他的，她同谁好又有何妨？何必像以前那样弄出许多误会呢？再说，每当他吃太多醋时，他也抱着求知的态度和心态找丁莲讨论问题，并以此来缓冲自己内心的不平衡。

丁莲见李小来主动向自己问问题，心里激动而紧张中夹杂着难以明状的喜悦。每次李小来问问题，丁莲都是有求必应，有时自己不会，就偷偷进教研室问过老师后再一点一点地给他讲解。李小来对丁莲这种表现也很感动，他报着“礼尚往来”的观点也那样对待着丁莲。

时间就这样飞驰着，李小来觉得这样的生活紧张而又充实，几乎每天李小来都有好心情。这当然对于已有目标的李小来是这样，而对于漫无目的、度日如年的赵胜楠来说，日子可不怎么好过了。学习，赵胜楠表面上好学，有时她也真想如李小来那样投入地学，可是，她总是一次次地失去了信心。

一个人的信念一旦丢失，将无所适从。赵胜楠自会考以后对学习已彻底地失去了兴趣，若不是李小来，她早就回家了，或者下广州打工去了。现在可好，李小来不怎么热她了，以前李小来写信给她的纸条如雪花一样多得令她心里生厌，现在一星期的纸条也没有那时的一天多了。偶尔得到一片纸条，如获至宝，然而看后真令她失望，纸条上多的是他如何如何一道道地演题，又是如何如何连坐通宵，第二天还是精神不减。有时的纸条竟然把“kiss”也省掉了，这使赵胜楠心中有所失落。她心中失落最大的就是每当上课时她总是拿小镜子照李小来，李小来不是一眼不眨地盯着黑板，就是伏下身子将头埋进书堆里，偶尔李小来看见她用镜子照他，对他笑，他也是瞄一眼来了个强笑，在赵胜楠眼里就像是讥笑她。

赵胜楠本来认为李小来一静下心来学习，不再约她出去，那样李小来的安全问题就不用她担心了，而且她可以进一步协调他同刘春生、胡杰明之间的关系，她在同学们面前也可以直起身子走路了。谁知，现在她觉得太失落了，失落中潜藏着危机感。特别是最近，她对丁莲开始深恶痛绝起来，总觉得丁莲要抢走她的李小来似的。

赵胜楠再也受不住了，居然开始主动给李小来写起信来了。赵胜楠觉得有许多话想对李小来说，她也真想从李小来嘴里知道许多事情。可是，她每次写给李小来长长的信，而换回来的确是短短的纸条。赵胜楠心里越来越难受，真想去广州打工算了，可是她离不开李小来。在家里难受，到学校又是这样空虚、无聊、失意，这真让她痛苦万分。

 

第一轮复习考试已经结束，经过这近二十天的拼搏，换来了可喜的成绩，这次李小来发挥正常，成绩排名位居全校理科前七名，仍然比同桌余文差了四名，当然了丁莲跃居全阶段榜首。但是，他看到那位高九生已经后退了一名，余文仅仅是保持第三名罢了。李小来分析到，应届生潜力是巨大的，可塑性很强，而往届生特别是复习多年的老复习生，他们的实力虽然很强，但是，灵活性不够，应变力不强，这次仅仅是第一轮复习，也就是说基础训练考试，他李小来就能够这样突飞猛进，在以后的基础加强化训练中，他是能夺得更好成绩的，最终战胜对手的希望是很大的。

李小来这样分析着，自信心倍增，脸上又露出了好久没见的自信的微笑。

分析过后，李小来正准备拿出化学试卷，找丁莲共同研究那复杂的化学方程式的配方技巧时，突然一张化学试卷铺在他的桌前。

“丁莲，你真迅速，我正准备找……”李小来开始认为是丁莲的试卷，可当他看到满卷都是红色的“×”时，忙抬起头，呆住了，半开的抽屉连同这半截话都凝固了。

李小来呆呆地望着面无表情、消瘦的赵胜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我刚才认为是……是丁莲同学……来找我讨论问题的，没想到是你！”

“怎么？我就不能来向你请教问题吗？”显然，赵胜楠有些温怒：“什么脸（莲）不脸（莲）的，那你去吧！我走了。”

“别，别，别……别走，你坐这儿。”李小来忙起身拉了赵胜楠一下，说：“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只管问吧！我保准服务到家，直到顾客你满意为止。”

“屁，谁想坐你的冷板登？”赵胜楠挣脱李小来，指着一道选择题说：“这道题选那项，老师讲时我没搞懂。”说罢赵胜楠把攥着的手一松，一个小纸团滚到了试卷上。

李小来忙抓过纸团会心一笑道：“噢，就这道题，小菜一碟。”李小来拿出自己圈圈划划，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接着说：“这是我的试卷，那一题怎样做？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怎样适当？都写在这卷子上了，你那样聪明，不用我讲即可懂了，对吗？”李小来抬头看看赵胜楠，小声说：“娇娇！”

“那是自然，多谢你啦！，小弟弟，bye- bye！”说罢，朝李小来回眸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拿起了小镜子。

李小来忙偷偷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little brother：

晚自习后，小学东北墙角见。

听话，别再乱跑了。

your sister”

看罢，抬头见赵胜楠用镜子正看自己，忙眉毛一挑，又向胜楠挤眼一笑，赶忙把小纸条叠好，小心地放进抽屉里。

赵胜楠见李小来对自己笑了，就把小镜子藏起来，又扭头和胡杰明说起话来。

李小来现在感到很纳闷，二十多天了没约她出去，怎么赵胜楠现在竟主动约他出去，她也不怕这将近毕业时很乱了？真奇怪，以前大多都是李小来主动约她的，现在她却主动约起他来了，这使李小来好生奇怪，也使李小来惊喜而发愁，喜的是今晚同她的阿娇可以美美地谈一次，而且嘛！还可以温存、温存；愁的是，赵胜楠突然约她出去，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说自己还要赶紧把化学试卷分析完，再看一看几何试卷呢！

“喂，小来，怎么思考哪道题竟这样入迷？”丁莲拿着化学试卷走了过来。

“噢，是这道。”李小来忙找自己的试卷，猛然又想起自己的试卷被赵胜楠带走了，忙接着说：“是……是这道化学反应式的配方问题。”

“这道题嘛！也正是我想向你请教的问题，你看这样配怎样？”丁莲说着拿起李小来的演算本，写了起来，李小来也微微起身把头凑了过去。

 

夜，灰蒙蒙的，天上，星星眨着瞌睡的眼睛，阵阵微风吹来，吹在身上还有点凉意，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五疯儿敲棍的歌声：

“与其情丝绵绵，不如奋力不断

与其苦思冥想，不如亲身实践

与其凄凄悲悲，不如乐何涛涛

与其夸口许愿，不如壮志来现

与其……”

小学院墙的东北角，一个黑影斜靠在墙上，那黑影抬头望望灰蒙蒙的星空，又裹了裹了身上的衣服，正在这时，另一个黑影向这里快速地移动，当这个黑影看见前面瘦小的黑影时，慢慢地、小心地向那小黑影靠近，靠近……。

“别动。”

“妈呀！……”一声惊叫，惊动小学院的一条大狼狗，那狗“汪汪”地叫了起来。

“娇娇，是我，快跑！”那黑影拉起赵胜楠就朝校东南的麦场跑去。

“王八蛋，吓死我啦！”赵胜楠被李小来拉着，边跑边骂。

他们跑到东场北面的田头，停了下来。

“你真坏，快把我的魂都吓飞了。”赵胜楠喘着气娇嗔地捶打着李小来。李小来就势拉住娇娇的手，把赵胜楠搂在怀里，轻吻着她的香发，喃喃地说：

“娇娇，我好想你！”

“屁，你才不想我呢！”赵胜楠挣脱李小来的双臂慢慢地向麦田走去。

李小来并不追，而是指着前面黑黑的麦垛，故意惊叫地喊：“娇娇，你看那是什么？”李小来这么一吓，吓得赵胜楠赶紧跑回来钻进李小来的怀里。

好一会儿，赵胜楠才怯怯地说：“小来哥，那是什么？”

“嘿嘿嘿！”李小来只笑不答。

“你再敢吓我，我可回家了，不理你，坏东西！”这会儿赵胜楠并没有离开，而像受骗的小猫咪一样，依偎在李小来的怀中。

李小来看着赵胜楠这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笑后理了理赵胜楠散发着香味的秀发，低声说：“你说我不想你想谁？”说罢又吻了下赵胜楠的脸。

“哼！还不是想丁莲？女妖精！”

“哈，哈，哈，今天月亮怎么从西边出来了！”李小来抬头望望并没有月亮的天空，接着说：“我的娇妹妹，你也会吃醋？我怎么觉得不对吧！”

“狗屁，我才不吃谁的醋呢！”赵胜楠装着大模大样，然而又不无讽刺、刁钻地说：“人家丁莲，人长得漂亮，个子又高，学习又那么好，你们俩在一起可真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我赵胜楠算什么？”

“住口！你……你……”李小来生气了，急促地说：“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娇娇，我爱的是你而不是她，你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好吗？娇娇，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反常？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哪点对不起你？娇娇你说呀！”

李小来直催赵胜楠，可赵胜楠不吭一声，问急了，赵胜楠竟把头埋在李小来的胸前小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李小来可慌了，李小来平生就怕女孩哭，特别是怕他深深爱着的娇娇的哭。李小来掏出娇娇送给他的手娟，替赵胜楠擦了擦了泪，擦着擦着，李小来心里酸酸的，也想流泪。

过了一会儿，李小来托起赵胜楠的头，重新搂到自己的怀中，低声说：“娇娇，别再哭了，再哭我也想掉泪了，情哥哥自始至终只爱娇妹妹一个人，可别再胡思乱想了。娇娇，你曾说咱俩相差很多，这我根本不在乎，我家里也没人说什么的，我在家里提到你时，家里人也不反对了，关于世俗什么的，我们何必去管呢？不管你家是否喜欢我，我也无所谓，只要你爱我，这就足够了，你不计较我就行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大妹妹春燕的那位男朋友，个子还没有她高呢！并且又胖又黑的，可是，我们全家没有一个人反对的，春燕认为，人不在外表，而在内心。实际上，那位心肠非常好，也很有心眼，嘴说出来的话也很美，人勤快、聪明、能干，对春燕非常非常地好。小little，可别再多心了哟！”李小来边说着边吻着赵胜楠的前额。

李小来见赵胜楠还在抽泣，于是，接着说：“胜楠，别再哭了，伤了身体又要让我心疼了。其实，你不应当吃丁莲的醋，要知道我爱的是你，我也知道丁莲对我有好感，但是我对她并没有一点动情呀！我们之间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一点越轨的事呀！说老实话，每当我见你和男同学大谈特谈时，我内心里也很不舒服，有时候也真想同丁莲谈谈学习以外的事，可是我不敢也没有那样谈，我知道那样对我对你对丁莲都没好处的。你知道我的学习不如她，你也知道我的争胜心特别强，我总想赶上并超过她们，所以我有时找她讨论问题，不仅同她讨论，而且我也同余文、同吴雪梅，同‘眼镜’等等我都同他们讨论。我的观点是，只要我不会做的题，我就想弄通弄懂，所以，无论谁，只要他们肯帮助我学习的，即使是刘春生我一样会主动找他问问题的。当然了，根据礼尚往来之原则，别人想来问我问题的，我也是来者不拒。娇妹妹，别吃醋，我只有这样才能进步快，这也是我的学习方法之一呀！娇娇，可别再多心了！”

“每当你从教室外进来，我多想看你一眼呀！可我不敢，我害怕你又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整天都是那样，我真受不了了。我好不美其呀！情哥哥，是不是我给你的纸条少了就生气了，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指出来，如果正确，我会接受的。真的，爱情是建立在互相理解的基础上，求你别再冷谈我。每当我用镜子看你时，见你不是低着头写什么，就是和这个、那个地说笑，也不看我一眼，不对我笑一下。我没有你的笑，就学不进去！有时上课光叫孙老头批评，妈的，讨厌透顶了，我也伤心透了。我的一份柔情，我的一片心意已奉献给了你，不要对我冷漠，不要不理睬我，好好爱我，好好love me！情哥哥，不要冷冷地对待我！”赵胜楠说着说着，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李小来弯着腰把脸紧紧地贴在赵胜楠发烫的脸上，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鼻子酸酸的，喉咙苦苦的。

李小来也真委屈，真比赵胜楠还委屈。月考前，他对赵胜楠是多么地狂热，一天可以写一百多张纸条，自己不学习就是想对娇娇笑，白天恼子里装着胜楠，夜里脑子里放着他同娇娇的种种幻影，自己的学习跨了也不管，自己面临同学、老师、好友们的卑视、批评也不在乎，甚至为娇娇而打架也不后悔，可是娇娇居然以种种借口不同他出来，以各种方式给他降温，最后月考弄得一塌糊涂。现在只表面上把这份爱先埋藏了起来，静心学习，可内心里没有一日不想娇娇的，他是把这份爱升华成更现实的爱，可是赵胜楠却这样误解自己，这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李小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小来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一挤眼两行泪水已夺眶而出。

李小来意识到了，马上用手擦去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低头对赵胜楠说：“娇妹，乐观起来，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情哥哥是非常爱娇娇的，别再误解我了，我承认我在你身上花的精力和时间少了，可是，我得学习呀！不学，我心里痛苦，你心里也难受。以后我会适量增加对你的爱，别再委屈了哟！”

“我不委屈，也知道你对我好，你内心里只有我。好了，我不下雨（流泪）了！”赵胜楠挺了挺了身子，重新伏在李小来胸前，长叹了一声：“唉，会考以后就什么也不想干，时间也不想抓紧，思想也懒散了，真没劲！咱们俩在一起坐着该多好呀！是吗？小乖乖？”

“就是的，可是孙老头这个老法海就是不让。”

“这几天光犯错误，老师光提我名，真不好意思！”

“就是的，你是怎么回事？有时候来得那么晚，有时还不来，有时候上课睡大觉，小little，让老师罚了你多少钱？”李小来很早就想说这些话，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家里妈老让我做饭，干活，有时她睡着觉让我做饭、洗碗，还让我下地干活。大概，她们受了一辈子苦，也想享点福了吧！在学校里我真不想学习，真想出去打工，唉，对了”赵胜楠说到这里，弯下身坐在麦田头的沟沿上顺手也把李小来拉了下来，头枕着李小来的胳膊撒娇地说：

“吴雪梅的小舅刚从广州回来，听说在那里工资挺高的，我真想去，可是我妈不让去，我妈说她还不想让我去，最后，我妈说只要吴雪梅去了，也让我去，小来哥，你看怎么办？”

李小来心里一沉，脸都变了色，因为天黑，赵胜楠没有发觉。

稍稍停了一会儿，李小来强装不在乎的样子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去就去吧！反正你在学校又不想学习，在家里又受气，真不行就去吧！”

“我可真去啦！”赵胜楠惊讶道。

“真去就真去嘛！”李小来好似满不在乎。

“你真狠心，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有什么不好？”李小来还是那样。

“喂，说正经的，我该不该去？”赵胜楠认真起来。

李小来装作沉思良久，说道：“我认为吴雪梅真要不去，你最好别去。你想想，人在世上想混出个名堂，不能没有冒险精神，但也不可缺少点疑心，谁知道她小舅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个弱小女孩身在几千里之外是很难混的，很容易吃亏上当的。你真想冒冒险出去闯闯，情哥哥也不反对，只要你真想去，我支持你，说不定凭你这聪明、机灵劲，还真能闯出什么名堂呢！说实在的，人要一辈子窝在家里，那也真太窝囊了。”

“别扯那么远，快说我到底该不该去？”

“我认为，你真死心要去的话，谁也拦不住你。真要被外物所迷惑，那简直是很难干成大事的，有许多伟人，正是冲破种种阻挠才最终成为伟人的，真要是前怕狼，后怕虎，那简直是等于失败！所谓的死心就是在自己经过较全面、较正确的分析下，才下的决定，这并不是不加分析只凭脑子一热，急于求成的盲目下‘死心’的。要自己权衡利弊，真要去不成，何必去为此而过于悲伤呢？机会和机遇有的是，看你是否有能力、有资格抓到它们。实际上，这次去广州打工不一定是机遇，我想，不要悲伤、不要为之而遗憾，我认为书到用时方恨少，在校一天就应当多学点知识，下学后想干什么，就大胆地干，那样也有资本地干嘛！下学了咱们都去广州打工怎么样？”

“噢！说了半天，绕了一大弯还是不想让我去嘛！何必这样罗嗦？好了，不去就不去，你想想吴雪梅学习那么好，她能去打工？算了，不提这了，我也该回家了。”

李小来想到自己的几何试卷还没看，于是，站起身来，说：“好吧，天这么黑，我送你回去！”

“谁让你送！”赵胜楠只是坐着还不起来，没法，李小来又坐了下来，赵胜楠立刻搂住李小来的脖，李小来先是一惊，马上又是一喜，把头一低，四片温热的嘴唇粘合在一起，两只小舌动了起来……

 

“little：

早饭吃了吗？

昨晚好甜蜜呀！我的好娇娇，真温柔，哈哈哈哈！娇妹妹真好！（不敢再说了，否则又羞红了你的脸，你又要骂我坏东西了）

你现在决定去广州了吗？说老实话，我真不想让你去，要是咱俩成天在一起该多好呀！下学后双双在一起做事，该多美呀！不过感情归感情，理智是理智，人各有志，你想闯世界，我当然全力支持，最起码在精神上我能给你无穷的财富，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能通过各种方式和你保持联系的，这点请你放心，只要你永远爱我，无论你怎样？我都照样爱你，不管在外遇到多大危险、困难或伤害都要保持乐观，为了你，我甘愿等你三年，无论怎么都要活着回来见我哟！遇到再不顺心的事，可别忘了吃糖，想对策、方法，对策要想总是能想出来的，娇妹妹，对吗？

情妹妹什么时候打算下广州？是不是高考以后？或者……到时候千万别忘了告诉我哟！别走得太突然噢！真要不告诉我，我不知道会怎样难受的，老实说，没有你，我真不知怎样去学习，怎样去生活！！！

不提那些不可能发生的悲伤的事了，既然现在还没有分别，那就倍加珍惜吧！尽量多为以后留点甜蜜、欢乐、温馨的回忆，对吧！小little，咱们以后多多地快乐，行吗？情妹妹！

小little，情哥哥以上说的话对不对？撒个娇，让情哥哥看看，再骂一句小混蛋！哈哈！

娇娇到广州可别忘了情哥哥哟！可别让情哥哥等了三年，最后是我两手空空（让别人把娇娇抱跑了），真要那样，百乐君子可惨啦！可真成了‘白乐君子’了。

好了，又放学了，下次再写。

真亲不够你，什么时候还能……

您的情哥哥：百乐君子

即日清晨”

李小来写过之后，又看了一遍，等教室里没人时这才小心叠好，放进赵胜楠的抽屉里。

昨晚，赵胜楠那句去广州的话，在李小来心中掀起了不少的波浪，昨晚上回到教室，李小来再也不想演几何试卷题了，睡在床上连连做恶梦，第二天早晨头脑昏昏沉沉的，于是就给赵胜楠写了这纸条。

早饭时，李小来不想吃，为了身体，他强迫自己吃了半个馒头，又冲了一碗牛奶捏着鼻子灌进肚里，这才回到教室。

有了一点精神后就看起了几何试题，演了一会儿，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一点都不开窍，李小来心中真是又急又生气。

上课铃响过好一会儿，赵胜楠才匆匆走进教室，李小来朝她做了个鬼脸，赵胜楠从抽屉里掏出书一看，又有一封信，知道是李小来写给她的，忙借向地上吐唾沫之机朝李小来挤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