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和元宵节。

大概是第七年在吴立文家里吃元宵团圆饭。

吴立文，吴立文的老婆，吴立文的儿子；吴立文的哥哥，吴立文的嫂子，吴立文的侄子；还有吴立文的爸爸，吴立文的妈妈。还有我。

我们围坐一桌，吴妈在厨房劳作，一个接一个地上菜。吴易恒小朋友开始唱歌，一张嘴竟然是“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看着他皱着眉，用稚嫩童声哼唱出沧桑的词句，大家笑作一团。

M说我搞来几张李宗盛演唱会的票，去么。

二零零七年，得一张DVD，《李宗盛 理性与感性 演唱会》。一直扔在碟堆里没有看。D看了，说很好。于是我也看了，很好。老李唱《领悟》，镜头扫过嘉宾席，辛晓琪掩面哭泣。老李唱《爱的代价》，换气时不住地啜泣。于是我刻了CD，在车里反复听。我背下了老李大部分的歌。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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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四年一月十八日，雾霾中的黄龙体育馆，很冷。M买了荧光棒。我们傻乎乎站在黄龙体育场入口等待检票，却发觉人潮并没有往这边来。仔细看了门票，哈，是体育馆不是体育场啦。老李这种老实唱歌没有伴舞没有焰火的型，横竖也开不了八万人的大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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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里暖气很足。目光所及都是三四十岁的歌迷，这让我神伤，就像7080台球房改名为8090一样让我神伤。我第一次听演唱会，却觉不到兴奋，到底是没有了小时候痴迷林志颖那种狂热。老李那么多歌，都是懂事以后一首首听到的，似乎是隐隐随着我的心越来越强大的伴音。

没有邀请任何嘉宾，李宗盛老老实实地唱了两个多小时。但是视觉效果并不弱，大屏幕弄得很有意思，所有机位的画面都会拼贴在上面，即使离得远也能看到每位乐手的表现。连老李的吉他发声孔里面都装了摄像头，老李拨弦的特写就这样投在屏幕上，着实大开眼界。《十二楼》的时候，舞台的一部分升起，成为一间公寓，老李坐在房顶上安静地唱着。李剑青上来唱《伐檀》，舞台上方缓缓落下许多面巨大的绸布，手写的诗经词句投影其上，颇为可观。

《生命中的精灵》、《领悟》、《爱情少尉》、《鬼迷心窍》、《梦醒时分》、《问》……一首一首，我都跟着唱，连前奏与间奏也要哼出谱来。过瘾。

老李唱累了就喝口水，罗嗦一段。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地抖。

说自己最近过得比较素，问马来西亚的几个乐手什么是“素”，乐手们恍惚，老李自诩“素了大半年了都”。全场观众都懂了，笑。又是一曲终了，超长的后奏，末了，老李问大家，知道为什么这首歌的尾奏这么长么？因为我们男人那，不要一完事儿就倒头睡，要记得尾奏……全场观众又懂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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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过《你们》，拜谢过观众和赞助商，李宗盛就跑到台下去了。乐手们还乖乖地坐着，等观众把老李喊回来。怎奈都不是歇斯底里的小年轻了，场子里七零八落地喊着，我壮着胆子喊了几声“encore”身边却无人附和，悻悻地瘪了下去。鼓手看不下去了，打出咚咚咚的三连音，大家这才统一了节奏，喊起“李宗盛”来。老李牛仔白T，蹦回舞台，大家欢呼。全场大合唱《我是一只小小鸟》。

散了场。场外尤冷。车窗上结着霜花，我用纸巾奋力擦去，热了会儿车子，驱车回家。打开广播，听一位忍痛放弃最后几首歌赶回台里做节目的女主播说李宗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