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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培云《慈悲与玫瑰》 |
分类: 读书 |
有些中国学人在文章中经常引用外国学者的论述,某某某怎么说,某某某这样指出,几乎见不到他摘引中国人自己的论述。我不简单地把这种现象归咎于他们只读洋书或鄙薄自家,而是善意地理解为这是他所涉猎的领域确实是国外领先,中国人在这方面没有想或想的很少所以也就没有独到的见解。你不得不承认,在人及人性的思索方面就跟科技与经济一样,西方起步的时间比我们早得多的多,我们应该虚心地当学生,吸收消化他们思考的成果。
熊培云就是一个吸收了西方精髓来解读中国——不,是人性,还有别的范畴——的学者。
熊培云2017年出了本书《慈悲与玫瑰》,他自己写的序言极好,既富有思想,又有如散文一样美的文笔;我的感想全被他写尽了,只能转述原文:“就像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一样,大胆地承认生活的荒诞,在徒劳无功的挣扎中表达对生命的热爱。唯其如此,加缪才有理由宣告,‘在隆冬,我终于知道,在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而我亦宁愿相信,以追求美好生活的本性,我所往复推动的不再只是大地上的石头,更是生命中的玫瑰。与西西弗斯不同的是,年轻时我们努力推石头上山,有着共同的方向。待时过境迁,许多人不再去推动命运的石头,而是直接变成了石头,以各自的方式崩塌而下。上山,下山,从追逐一个顶点到滚进四面八方。”
“生活不只有面包和玫瑰,还有星空。埋葬星空的人,也会埋葬大地。玫瑰让我想到生活的可能,而星空又让我意识到人的局限。然而,即使是在最孤独时,人总还是可以回到内心,找回自己独一无二的宇宙。当我们仰望星空的时候,星空也在仰望我们。”
“我曾经说,世界给我的最大的慈悲,是‘除了人,我别无身份;除了美,我一无所知’。此刻,当我回首往昔,纷至沓来的不再是生命中的聚散离合与时代的起落沉浮,而是我有限生活的一点感悟——疏远谁也不要疏远自己,唯有你与自己共度一生。而我能够回报这个世界的,就是带着几粒慈悲和玫瑰的种子,真实地生活。”
“生而为人,我们能一次次逃脱命运的陷阱,也许只是因为别人的错误还不够大。正是基于以上种种,我常说我在他人的悲欢离合中看到自己可能的命运。当我看到一个人在困境中作恶时,我会想,也许他只是在担负另一个我的罪与罚。而我日日以文字念经或者祷告,也可能是在成全另一个人想要的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只是我,我是一切人。佛经里讲的“众生即我,我即众生”,想必也有这层意思吧。”——《时间与命运》
“有时我宁愿赞美人的脆弱性。因为身与心兼具的脆弱性,你我相向而行,开出生死爱欲的花朵。同样,也因为强者的脆弱性,世界送走了一个个暴虐的君王。人类对永恒的追求,如西西弗斯推石上山。和神话故事不同,现实是一代西西弗斯倒下了,另一代西西弗斯继续周而复始。我们风雨飘摇,辛苦一生,最后无一不独自走进坟墓。仅此一点,就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何等荒诞和没有意义。然而,如果世界不荒诞,人类不脆弱,我们靠什么争得人的高贵与刚强,以及超越苦难时的神性与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认识到自身的脆弱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了宽容的价值,并且尽可能不用恐惧或者欲望去考验人性,哪怕是以忠诚和真爱的名义。”——《钻石与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