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铁生《我的丁一之旅》
(2011-04-22 11:5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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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在《我的丁一之旅》中将灵魂的“我”从肉体的丁一中提炼出来,让“我”跟丁一对话,这一写法我不陌生,因为我有过同样的感受。人的肉身里灌注了灵魂,便与其它别的生命区分开来。不是所有人都关心灵魂的成长,这是少数人的事;也不是多数人被限制了权利,而是他们自动放弃了,他们认为肉体是真实的,灵魂是虚无缥缈的,前者是可信的,后者子虚乌有、不值一提。我关心肉体更关心灵魂,只因为前者是后者的前提我才关心,否则我会摒弃这具皮囊。
作为肉体的“我”,有生理的需要;“我”是作为灵魂的我,须以精神为滋养。更多的人通常关心我,在意“我”的不多。只盯着我而忽视“我”的人是不完整的,甚至可以说不成其为人,只是行尸走肉。“我”必须依附于我才能存在,如果受到我的极端关注也可脱离我而存在下去,前提是我必须赋予“我”以价值、以其独特性而为别的“我”所承认。“我”也偶尔保养我,因为我一旦有个病啊灾的“我”就会受到波及,为了“我”能正常地运转就得定期地打理我,比如合理的饮食与适度的锻炼。
在行魂与人形之器的多次对话中,史铁生在小说里对题目“我的丁一之旅”作以解释:“所以我来丁一。丁一是众多路途中的一条,而非平均。丁一是独具的心魂而非典型人物。丁一是具体的命运而非抽象的时代。丁一是一段不可重复的历史,而又是一切历史的征兆。因而‘我的丁一之旅’也不止是反映与再现,而更是寻找与探问——寻找与探问生活的可能,或寻找与探问本身的种种可能。”
史铁生用了好几节的篇幅、以古体诗的语言一唱数叹形器与行魂的搭错车。行魂离身而去,海阔天空的神游之后带来灵魂的喜悦;魂不守舍是对形器的不满意?肉体乃人形之器,有的无魂入住,有的进了兽魂。魂器不匹配尤在两魂两器相遇时闹出乱子,演出一幕幕人间悲剧。
我在文一之旅,灵魂便打上了“文一”的痕迹,在文一的人形之器中压模出了特属“文一”的思想。我们关心最多的是人形之器的情况如何,百般呵护它可别得什么毛病,有点儿痛痒就惶恐不安地求医问药,而当灵魂惶惶不可终日时,愚钝的就从肉体寻找突破口,以一时感官之娱欺骗麻木的心灵,聪明的从内心深处找原因,然后解放自己。
“无边无际的雷同宣告着行走的无效,宣告着想象的枯竭与希望的湮灭,同时宣告着他者或别人的珍贵。你渴望别人,渴望我们一向所惧怕的:别人。”
灵魂的袒露才有肉体的袒露,后者不是前者的条件,只是结果。灵魂能够赤诚相见,肉体的裸露又有什么?
史铁生以那丁之名在思考戏剧的形式从现实渴望实现,歌唱乃是心灵意图冲破身器的束缚——“囚于身器的心魂在击壁而歌。”
“真正的戏剧应该是生命的另一种可能,现实之外的种种可能,或者说是不可能中的可能。就因为现实中有那么多的不可能,所以人才有梦想,有幻想……也所以才有了戏剧。也就是因为梦想和幻想是那样的不现实,人们才想看看在另一种时间里它能不能实现。……戏剧,就是这样一种时间,它能够偿还你被白昼所劫掠去的心愿。戏剧,说到底是这样一种心愿:使不可能成为可能,让不现实可以实现。”
“别处无非是别处的此地,此地不过是别处的别处。”
“肉体是一条边界,你我是两座牢笼。一次次心荡神驰,一次次束手无策。一次又一次,那一条边界更其昭彰。……所有的词汇都已苍白。所有的动作都已枯槁。所有的进入,无不进入荒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