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母亲节。
我拿什么献给我那已在天国的妈?买束花,有些矫情,那是小孩子们的把戏,不适于我这中年人的心境。我还是稳下心神,用心来想妈,在思绪飘缈的世界里,与妈的目光相对。我静下心来,仍按由来已久的作法,以吾文字飨吾母。
中午,我做了土豆粉条炖白菜——小时候妈做的最多的菜,也是当时的家常菜。许是肚肠已被四十来年的熏陶而成瘾成嗜,这一贫困岁月的度日炖菜竟让我从不腻味,想一想,妈当年是怎样以当时定了量的那点儿油水儿炖出这让我怀念到今天的大锅菜,甚至于吃惯了美味的女儿也吃得那样香甜?那时候就那么几样菜,妈成年到辈地来回地做,我也耳濡目染地传承过来,时不时地就土豆粉条炖白菜,那味道炖出了亲切,偶尔地觉得吃的还是妈炖的菜。
于是,我的眼前出现了老房里那口灶台,爸用砖砌的,妈就在这三尺见方上面经营着一日三餐。热气腾腾中妈在八刃铁锅帮上贴苞米面饼子,锅里熬的大多就是这看家的菜,坐上锅叉,teng(电脑里无此字,火旁加通)上米饭(一般是小米饭和高梁米饭),这就是一家人的饭桌上的内容——这样的内容会让现在的人无法想象我们怎么会吃得那样甜嘴不拉舌?
如果我说这土豆粉条炖白菜也是一种文化——咱东北这疙瘩的食文化,请不要见笑,正是这稀烂贱的白菜土豆粉条子,将养了俺们东北人的胃,并让我们今天已习惯了鸡鸭鱼肉、西洋快餐的胃仍然怀念这土豆粉条炖白菜好吃而又实在!
为了这样的饭菜,妈成年累月地忙活于灶台旁,当粮库有活儿时,更得白天黑夜地去干“计件儿活”、“打卯子工”。虽说那个年月不光是妈这样辛苦劳作,但在我们吃喝不愁、饮食无忧而且还能奢侈几把的今天,心里就酸酸地想,要是妈还活着,就是还吃那土豆粉条炖白菜也乐意啊!
唉,土豆粉条炖白菜,一缕缕香气向上、一直向上——或许,妈能闻到这股熟悉的菜香,喃喃地说:哦,大儿子做的菜,也不赖!

(2004年的春节,妈和爸在包饺子)

(2002年,俺妈俺爸在厨房忙活着)

(这是妈在去世前半年在厨房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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