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达赉湖

前几年父亲去了趟满洲里，有张照片就是在达赉湖照的，于是我知道北国疆土上有这么一个湖泊。

达赉湖又叫呼伦池或呼伦湖，是内蒙古最大的湖泊，也是我国第五大淡水湖。据资料记载，达赉湖已有1亿多年的历史，在多种自然因素的影响下，湖水时多时少。湖水多时，顺着达兰鄂罗木河和额尔古纳河流入鄂霍次克海，湖水少时则成为内陆湖。受水系变化的影响，达赉湖的水质不断出现淡水和微咸水相互转换的现象。当湖成为外流水系时，湖水是淡水；湖为内陆湖时，湖水则变成微咸水。

 在地图上，这片不小的蓝色湖水被称作呼伦湖。一条细线般的乌尔逊河从它的南端继续向南，与小得多的贝尔湖相连。这两个湖的名字马上就会使人想到呼伦贝尔，猜测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没错，这里的确有个神话传说。随同的导游虽有些过于业余，不过也大致讲清楚了这个故事。我一听，仍旧没离了我们祖先造就神话传说的老套子。不用说你就会揣测到，从前啊，草原上居住着一个蒙古族部落，部落里有一对情侣，女的叫呼伦，男的叫贝尔。呼伦的美貌让妖魔莽古斯馋涎欲滴，施展妖术抢走了呼伦姑娘，还吸干了草原的流水，使牧草枯黄、牲畜倒毙。贝尔为了挽救草原、救出呼伦，他飞马到处寻找妖魔莽古斯。呼伦因不屈服于妖魔，被莽古斯变成了一朵沙日楞花。贝尔将壶中的水浇灌了花枝，使呼伦又恢复了人形。莽古斯哪肯罢休，又抢走了呼伦。呼伦机智地取下了莽古斯头上的神珠吞下，自己变成烟波浩渺的湖水淹没了众小妖。贝尔杀死了莽古斯，在湖边找不到呼伦，悲痛欲绝，纵身跃入湖中，顿时，山崩地裂，湖水分成了两个湖泊，一个是呼伦湖，另一个就是贝尔湖。
　　 神话毕竟是神话，再美再神奇也是人们的想象。其实，蒙语“呼伦”的意思是水獭，“贝尔”意为雄水獭，因古代这两个湖里盛产水獭而得名。水獭这种动物的形象与神话传说中英俊美丽的主人公相差何其远也，真不知是谁的想象力如此丰富怪异？水獭的皮毛是很珍贵的御寒饰品，变成有钱人身份的象征后，这种动物也在两湖中被捕杀得成了稀有动物了。我无从得知呼伦湖深处还有没有它的踪影。

 站在达赉湖边，望着看不到边的湖水，我总产生对面就是俄罗斯的错觉。其实，呼伦湖完全是在我国境内，倒是贝尔湖大半在人家的疆域内。这个比呼伦湖更小的湖的名字把我的目光引到动不动就产生冷空气、让我们感受到严冬的著名之地——贝加尔湖。看着地图上那一大片土地，心里总有不平：百多年前，那里可都是我们的地盘啊！

呼伦湖边游人密集的这段儿，只是粗线条地进行了简单的开发，或者说是拙劣的急功近利的开发。毛毛草草的呼伦少女雕塑和一小段带蓬的短廊都像是临时仓促间搭盖的，谈不上什么景致。这里在没人光顾的年代里可能湖光山影、景致宜人，后来被像我们这样的旅游人群给弄脏了。湖岸下没有柔软的细沙，倒有很多不规则的大小石头非常硌脚。岸边的沙石间扔着一些被人摸上来的大蛤蜊，在阳光下曝晒成了干壳，弥漫在空气里一股淡淡的腥味。泥汤般的湖水很浅，进到水里很远也只须将裤管绾到膝盖以上就行了。我跟女儿坐上快艇到了湖里，才见到浪花飞溅的湖水还是很清澈的。

湖岸地界被饭店、旅馆占满，厨师在外面宰杀活鱼、洗菜。如果湖边有块儿清静之地能坐下来，望望湖该多好啊。

一个穿泳裤的俄罗斯小伙子踩着石头走到几个也穿泳装的本国姑娘身边，拿着一瓶啤酒却为找不着起瓶盖的工具而四处探寻。这岁数不大的小伙子真费事，也许要在姑娘们面前装斯文，如果是我们中国爷们儿，还用啥起子呀——啥都不用，牙一咬不就结啦。

一个中国膀爷和几个俄罗斯人都只穿着游泳裤头歪靠在一条小艇里，他们可能是因生意往来而熟悉得跟哥们儿一样，一块堆儿说笑喝酒。在满洲里，俄罗斯人与挂着俄罗斯牌照的汽车都没什么可稀奇的，不过对于到此一游的外地人来说，一下子看见这么多老毛子在我们中国居家过日子，觉得也挺新鲜。

                         6、满洲里郊外的夜晚

在呼伦湖边吃了一顿全鱼宴后，晚间又去吃西餐、看俄罗斯舞表演。

吃成了旅游的主题，一天下来我们吃了四顿饭。如果不算早餐的话，十点钟的呼和诺尔手抓羊肉，呼伦湖的全鱼宴，入夜的西餐——这得多大的肚子能盛得下呀！

 夜色淹没了满洲里小城，城西郊外一座发电厂的对面有座稍显偏僻的建筑，不少大小客车停在楼前，有不少是俄罗斯那边的。旅游项目其中的一项就是在这里——西山宾馆的圣彼得堡西餐厅——进行。

大厅旁套一个侧厅，为了能容纳更多的人，餐桌拼成长条桌顺次排开。厅内跟开了锅一样人声鼎沸，挤挤登登全是人，再加上灯光音响，气氛异常火爆。服务员都是身材很高、很好的俄罗斯姑娘，她们一样一样地端上菜肴与汤。所有的空间都被餐桌和人塞满，这些食物只好像接力般地、一道道地向里传递。人们热火朝天地吃着、喝着，尽管那大塑料瓶装的红酒好喝不到哪去，但那是俄罗斯出的啊！在这儿不是单纯地吃饭，在这儿吃的是“情调”呢。我对西餐本来就没兴趣，而且呼伦湖边的全鱼宴还没开始消化，没有丝毫胃口品尝这俄式大餐。说实在的，这所谓的西餐真不敢恭维，看着就吃不下去。我真还没正儿巴经地吃过西餐，但这不妨碍我指导女儿如何正确地使用刀叉，并颇为老道地做着示范。

大多的时候我一直是在东瞧西望，尽量地把眼前的景象印在脑子里，好演绎出一篇文字来。

灯光暗了下来，大小厅之交的小舞台各色灯光闪烁，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响起，三个俄罗斯少女穿着暴露地舞将出来。这哪里是什么俄罗斯舞蹈，分明是具有挑逗意味的艳舞。这些舞女也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只是随着尖利怪异的音乐乱舞。一曲终了，她们坐在小舞台边角的音响台那儿抽起烟来。要我看，她们与国内不少夜总会的小姐没什么两样，不同的只是她们有一张异国的脸蛋儿。她们跳了四五只曲子，没有主题，都是夸张的伸腿亮胯。只见厅内闪光灯大作，许多人涌近台前，操着像机、手机拍着。这情景像是众多记者在报道一个盛会，而面对的却是人妖般的舞女。

我觉得这太无聊了，没劲得很，后来我悄悄地走到餐厅的后面厨房，站在门口往里看。那些个俄罗斯女服务员从这里端菜往前边送，也许是在外国，语言的关系使她们都默默无言。我不会俄语，分别用中文、英文问她们，她们一声不吭，光是摇头。一个胖得跟啤酒桶状的俄罗斯大妈在给汤里放佐料，嘴里轻声地嘟噜着什么，姑娘们默默地从她手里接过来端走。一个穿着中国农家服装的俄罗斯小姑娘忙完手里的活儿，站在门后呆呆地看着舞台上的同胞姐妹跳舞。看着她那定定的眼神，跟常见农家女一样怯怯的。我在揣摩她在想什么呢，是羡慕，还是惶惑？她或许不觉得那些在五光十色光影里舞动的姐妹低俗，甚至感到她们比自己只能干粗活强，至少挣钱要多。我要是会说俄语，我就会对她说，你比她们强，你是干净的，而她们已堕入烟尘了。

这些俄罗斯女孩穿得都很朴素，虽然长相与中国女子不同，但肯定都是来自社会底层。她们离家这么远，也是打工赚钱为了生活。很多人都说，俄罗斯姑娘一旦婚后当了妈妈，那高挑的体形便变得臃肿不堪，就跟刚才那位配菜的大妈一样。好像还真是这样，至少我看的苏联电影里的妇女是这样。真希望这些沉默的女孩儿们不要变成那样，更不要走上舞台上靠摇摆暴露身体去赚钱。

这是一个父亲式的期望；她们比我的女儿大不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