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户外徒步 |
2003年9月13日是个星期六,天气不好,从早起就没见太阳,还刮着挺大的风,这从树的摇动就能看得出来。明天北京就要开上万人的长走大会了,我无缘参加,但我立意要走一把,誓与京华走将比比高低。按照刚刚了解到的长走规则,我“无需监督”(这也是公司提倡的新的管理理念)、“不奔跑、不进食、不饮水”,完成这次行走。这一运动在国内还鲜为人知,它起源于日本,风行于欧美。正值我迷恋上徒步时得知了这一运动,自然要跃跃欲试了。
中午,我换上一双足球鞋,仍旧是平时的衣裤来到一、二区之间的101楼处的十字路口,我把长走的起点定在这里。用手机对好时间,12:12,我准时出发,以我多次测定的速度,向目标——龙凤——走去。
我此次长走的线路是从乙烯到龙凤走一个来回。
按说我不是第一次长距离行走,北京、哈尔滨、桂林、安庆等地,都留下我长达一天的不间断行走的足迹。但那都是带有旅行观光的意思,不是象这回是以我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长走速度走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我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固定步频和步幅,并加上胳臂与两腿的协调配合,按照均衡的节奏走到了总厂大门口前的十字路口,一看时间,整好用了6分钟。不错,我的速度控制得还行!用半个小时走卧里屯宾馆的路线来到了五条道路之交的大转盘,到了卧龙路的起点,未作任何停留。
身上的汗还来不及打湿衣衫,就被风吹走,如此疾走竟没觉得热,可见这天儿该有多凉,我裸露的手臂都被风吹得有点不听使唤了。开始我还只将外衣退下一半,手臂仍在袖内,但那样实在不得劲,索性脱将下来,以手拎着,这样可以用手臂的节奏控制速度——我也不知道这是否科学,但我自认为这样挺舒服。
路旁湿地的芦苇在风中起伏着,远处的铁路时有上下来去的火车象虫一样地爬行。一只雁雀拼命地拍着翅膀,稍一停顿就被风吹得后退不迭,又急急忙忙地再次振翅,倏忽便又消失在苇丛中间。也许是天气已寒冷,雁已南飞,湿地上空的鸟并不多,我只看到有一只体型大些的鹤一类的鸟在铅灰的天空中盘旋一会儿就一头扎进芦苇里不见了。它是找到自己的巢穴了吧?
走着就是比骑车有更进一步的发现,至于坐在汽车上就只能让风光一掠而过,耳边只有叮咣的机械声音伴奏着呼呼的风响。我走着就可以听见路边的苇丛里有吱吱咕咕的鸟叫,象是热热闹闹的鸟类家族在欢庆着什么。一路上看到有热衷于垂钓的人将自行车放倒在地上,穿着高靿水靴,坐在自带的板凳或在水边搭起的木架上,脚就踩进水里,上好鱼饵——那鱼饵和鱼篓放在漂浮于水面上、割圆了的白泡沫填料上——后,将钓丝甩入水中,就静静地呆坐在那儿等鱼儿上钩。
湿地靠路边的水面上是绿绿的一层,原先我以为是水植物和寄生菌虫等腐败所形成的水醭,在一些不流动的水泡子和水坑里经常会见到这种颜色。有人用长竿做的网兜在捞那些绿东西,装在编织袋子里。我一看原来是草籽——应该是芦苇籽,一问方知是回去喂鸭子的。也有人穿着齐胸的水衩子进到稍远的深水里,用网兜捞那浮在水面上的草籽。
宽阔的卧龙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车内的人茫然无声地静坐,也有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穿着半袖衬衫在冷风中疾走的我。有一辆教练车在这条路上来回兜着,车里学车的人每次看见我都冲我乐,大概他们纳闷,这人咋回事儿,大冷的天儿这么狂走?
走出人类居住的环境,眼望着茫茫翻滚的芦苇,心也随之浩茫起来。我一下子领略出那些走进大自然、融化于其中的感觉,俗虑杂念都从脑际里过滤出去了,只感到自己是自然里的一分子,和那些鸟雀、芦苇、天空化在了一起,仿佛我的肌肤里都流动着空气,如果两臂挥舞也会和雁雀一起飞上高天。人啊,真应时常地回到自然界中,消除一下自己的狂妄自大,把自己变成渺小的自然界里的粒子,再审视一下走过的轨迹,就不会再心浮气躁了。可惜,这样的智者并不多。因而我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智哲们往往走进深山或幽闭一隅,那就是返回自然去聆听上苍的启迪与召唤啊!我更坚定了将来要行走于自然之间的信念,我觉得那就是我此生的归宿。我要遵从上苍对我的召唤。
长走也是回归自然的一种方式。在人出有车的今天,两腿的行走功能在退化,几步道儿都要以车代步。我觉得人首先失去的不是走路本身,而是人的毅力,敢于向自然、社会挑战的信心。在我生活于其中的人群里,从他们的问话“走着走呢?”就表示出对走一段路的畏惧,对车的依赖已经渗透进骨髓,变成虚荣心的攀比。自行车太寒酸,汽车买不起就弄台摩托吧,“突突突”地在大街上如疯狂老鼠般地横冲直撞,并亮开音响似在向世界炫耀。我看着他们的浅薄,真觉得他们可怜。他们居然没认识到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如此方式的炫耀富有恰是愚昧无知的表现。不要以为你开上了奔驰、宝马就提升了做人的档次,如果你刻意追求的就是这种生活信条,你就会被人瞧不起。欧美国家的公民大部分都已经自觉地为保护自己的生存环境而停掉小轿车去乘坐公共汽车,而我们国内还热衷于购车并为此目标而奋斗呢!我为自己先于他人弄清了人生的真谛而骄傲,心中激起万丈豪情。正是这种豪情让我放弃车接车送的待遇而在方圆数里之内,只要没急事待办,我就毫不犹豫、一无反顾地用两脚去实现我为自己制定的信条。正是这种豪情让我今天甩开两腿,长走于卧龙路上,疾行于浩瀚广宇之下,才有如此的感悟。感谢上苍给我的启示!
两个小时后,14:19,我到达了龙凤青少年宫——我长走的“折返点”。我并不知道所选择的路线到底是多长的里程,但肯定超出21公里。为了以后我能精确地计量出今日所走的距离,我严格地环绕着那个转盘走了一圈,以便有一天我用汽车的里程表得知这一距离。然后不停片刻,踏上下半程来时走过的路。
龙凤青少年宫的院子里锣鼓喧天,一些人在指挥下练着威风锣鼓。这可能是在为一周后的石化运动会进行着演练。一走进居民区,我的浩淼感觉就无影无踪了,城市的纷繁市声消弭了心灵清静的天空。当我重又扑进芦苇苍天之中,我不时地寻找那种感觉,过往车辆也没干扰我重新找回的感觉。
这下半程的后一阶段,我感觉到疲劳向我袭来。脚开始发酸,继而小腿开始胀得慌,后来腰胯部也象要扭伤一样,仿佛想把我分为上下两截儿。这个时候没有人能鼓励我,我自己激励自己,不停地仍以原来的速度走着,步伐就有点如机械似地运动了。我有意识地以手臂的节奏保持步伐的节拍,逐渐地仍有脚步铿锵之感。如果没有一种激情,没有信念的支撑,没有由它们而生发出的毅力来考验意志,我想我不会走完全程。每一个长走者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感慨,我想。
走回来了,遥遥在望的乙烯厂区一点点迫近,住宅的红色防雨顶越来越鲜艳,甚至吝啬的太阳也偶尔从厚厚的云层中露出脸儿,展现不多的光芒,风的力度却并不因此而有所削减。
到了大转盘了,来到研究院门前,看到了“石化体育场”五个镀金大字镶嵌在挺起的门宇上方,场内橙、绿、蓝三色座椅在呈灰色基调的建筑物中很是醒目。一周后的总厂和公司联合召开的石化运动会就要在这儿举行,看这阵势,施工单位得抢进度啦,否则时间就来不及了。
我向最后的“终点”——六医院——冲刺,15:55,结束了我第一次正规长走。
松懈下来之后,更感到腰胯以下的疲劳,脱下鞋后发现右脚的大拇指头顶出个血泡,脚后跟也磨出了一个;而左脚却没有。这可能说明:1 我两腿用力不均;2 右脚的足球鞋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