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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镇》005

(2013-12-12 09: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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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005

听老三说到高明镇长是荞花娘家的叔时,胡世添忍不住怪笑了一下,这个来历不明的高明镇长至今还像谜一样被黑白镇人猜了又猜,至今也没有统一谜底。黑白镇人之所以直呼现任镇长为高明镇长,目的是要和前两任姓高的镇长区别开来,这个镇二十多年来的三任镇长都姓高,镇里镇外的人已将此事传为佳话,也有人戏说是镇外的高家庄搬到了镇内,镇上人从前把姓高的镇长一律称高镇长,后来经常让人发生误会,分不清这高镇长是死了的一个还是调走的一个,还是目前留在镇上的一个,有一次几个消息闭塞的老汉误以为当年的高深老镇长还活在世上,掐指一算说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又有深更半夜睡着了跑到别的女人家接着睡的臭毛病,还当得动那大的官官子吗?

高深老镇长神秘死去以后,儿子高远继任镇长一职,青胜于蓝的高远镇长没像他爹一样死在任上,而是升任了江北市的副市长,继任镇长者又成了高深老镇长早年收养的义子,被高远副市长小时候叫过弟弟的高明,于是镇上人背后又有了高二世、高三世的说法。而一旦抵了面,人们就把他们分别叫成是高深老镇长、高远副市长、高明镇长,应该说这个说法和现任镇长的名字一样是高明的。

身世像谜的高明镇长不止一个谜底,正史说他本是远郊的孤儿,三岁死父,七岁丧母,捧着一把豁了口的葫芦瓢沿街乞讨,某一天在小镇的青石板街上见到高深老镇长,口称镇长大人爱民如子,这让高深老镇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家去作为义子收养起来。那时高深老镇长的结发妻子已经死了,刚刚续娶魏小初的寡母,就教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叫花子把他们这对新搭伴儿的夫妻叫爸叫妈,把亲子高远叫哥,把继子魏小初叫弟,改姓为高,取名为明,供他吃饭穿衣,上学读书,直到把他培养成高家第三代接班人。

野史却说,有梦游症的高深老镇长一天深夜发病出游,幽会一位早已心仪的美貌女子,梦里做完那件事后,又回到自己家里继续睡觉。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美貌女子怀抱一个满月的儿子来到镇委和政府认父,高深老镇长打死也想不起一年前发生的事,但是为了声誉只好认栽,答应给一笔钱让她们母子二人远走高飞。谁知过了七年,这个孩子又出现在黑白镇上,见了高深老镇长嘴里念出一个女人的名字,并且说她已经不在人世,高深老镇长在他的脸上看了又看,最后就收下他做了养子。

“真是活见鬼!高明镇长不是高深老镇长收养的孤儿吗?高深老镇长死后他的第二个老婆也死了,如今又从哪里冒出一个高明镇长的老娘,冒出一个天骄的姥姥?”胡世添满心狐疑地问。

“你就这样相信我叔是高深老镇长收养的孤儿?”高荞花冷笑一声,趁这机会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她宁愿她的镇长叔叔来源于野史,这样他就是她们高家的正宗传人了。

“好像有一次听高明镇长说,他是小时候跟他母亲一道出去看花灯走失的,后来他母亲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又跑到黑白镇来找到他了。”胡世军连自己也不知道高明镇长说的是真是假,他只当作这是顶头上司传达给他的一个文件。

“哼,看花灯,听着就像是古戏里面唱的!不过这不关我们家里的事,我想的只是侄子,自己亲奶奶的灵堂不来,去给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姥姥拜什么寿,这真叫做拜她个姥姥!何况就是他的亲姥姥亲舅舅,长辈过生日是每年都要过,今年不去明年还可以补,送亲奶奶可只有这一次!”胡世添生了气说。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要不是高明镇长我可不会嫁给你这个兄弟,也不会生下你这个侄子!你会说何况,我也会说何况呢,何况拜寿是给活人,送行是给死人,是活着的人重要还是死了的人重要?我可不是说你娘不重要啊,我说的是谁、更、重、要!”高荞花也做出生了气的样子,她又在“娘”的前面加了一个“你”字,最后要落音的话一字一顿。

高荞花诞生于镇外十里的高家庄,读完小学在家闲玩儿了几年,她爹当兵转业分在镇派出所,已经快要是派出所副所长的候选人了,此时她到镇政府里看望高明叔叔认识了胡世军并且谈起了爱,为了巩固这个关系把爱谈成,又担心小镇文书嫌她是个村姑,就听她爹的话也去向叔叔高明镇长要求安排一个工作。高明镇长知道这个侄女儿的心情迫切,一时却没合适的工作给她安排,根据当时可以顶职的政策,让她先去顶了她爹的职,下一步再给她爹重新安排,高荞花就这样做了派出所的登记员,进到镇上和胡世军顺利成亲。但是她爹失业以后,高明镇长却再也没有给他安排新的工作了,时间一长觉得受了来历不明的哥哥和亲生亲养的女儿合伙欺骗,这个正当壮年的军人一气之下卧病不起,刚过五十就饮恨身亡。高荞花家一人为此死去,活着的三人对高明镇长分别持以三种态度,她是感谢,她哥是怨恨,她娘是又谢又怨,一想起自己的男人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可是一看到身穿警服的女儿领回一个黑白镇的第一文豪,顿时又擦干眼泪又笑起来,一双小脚满院子跑着捉拿最肥的老母鸡,杀了和板栗酸辣椒一起炖给小女婿吃。

胡世添实在看不惯的是高荞花把娘称作“你娘”和“死人”的时候,娘的儿子他的兄弟她的男人胡世军既不阻止,也不劝解,任凭他被这个女人打得落花流水。他的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了,其实他是一个好哭的男人,叫他大哥的胡世弟小时还叫过他大姐,只是后来他学会了有泪往肚里流。此时他还看不见娘,娘睡在那具当初他和老二坚决反对的黑漆棺材里,一尺多厚的棺材盖像是一座山峰压在娘的身上。依照这个百年老镇的民间风俗,灵堂主事要等到正式哭灵的时候才会下令打开棺盖,让亲人们看完最后一眼再抬棺下葬,入土为安。

但是好哭的胡世添心肠又比谁都硬,现在他的眼光变得凶狠,避开高荞花直射在他三兄弟的脸上说:“我在家门口见到捡破烂儿的黄金贵老汉了,黄老汉说娘是胆囊炎,是自己走到医院去的,胆囊炎怎么会要了娘的命?自己走到医院去的怎么会死人?老三我问你话!”

胡世军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碰在棺材板上又弹回来,高荞花迎上前去护着他道:“他又不是医生他怎么知道?你问他他也只能去问医生,医生是这么对我们说的,说娘是在胆囊切除以后引发的心肌梗死!”

 “前天半夜时娘是不是说好冷,还说他们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胡世添问。

高荞花这次没有马上回答,看了看胡世军,胡世军互相掩护一样又替她回答一次道:“是的,你听谁说?不会也是捡破烂儿的黄老汉吧?”

 “接着娘又叫我了?”胡世添又问。

“是的,连着叫了好几声!荞花你还记得叫了几声吗?”胡世军担任着黑白镇的文书,习惯在自己撰写的材料里引用统计数字,这叫做用数字来说明问题。

“好像叫了三四声,不是三声就是四声,让我想想啊,三声!对,叫了三声!”高荞花通过回忆肯定地说,说到最后一句还把手举起来在空中划了三下。她的男人是镇上管材料的文书,她是家里管文书的会计,数字的事她说了算。

她的手在空中比划的时候,胡世添觉得眼前有黄光一闪,细看那是一枚戒指,因为迎着飘雪的后窗,被漫天白色一照就很醒目。他能认出这枚戒指是在四年前,也就是娘六十六岁的那一年,他用打工攒下的钱给娘买的。那一年有外地人到黑白镇做黄金首饰生意,传来一个说法叫“六十六,掉块肉”,六十六岁的老人吓得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外地人说,人在六十六岁这年会得一场大病,只要戴上戒指就能“戒之”,然后去病消灾逢凶化吉。为买这枚戒指娘有生以来第一次骂了他,骂他连骗子的话也相信,拿自己卖命的钱买来一个假货!住在隔壁的黄金贵老汉闻声赶来,说自己的姓名里有个“金”字,跟人学过识别金子的真假,打日本时还从汉奸嘴里生生拔下一颗金牙交给他们的骑兵队长,说着要过戒指用牙齿一咬,上面立刻现出一个牙印,证明了这枚戒指是真金的。这枚戒指娘至死也没戴过,还有老二在京城娶了白蝶以后给娘买的一对金耳环,娘也一并锁在了她的小箱子里。娘说她是教书的人,一辈子喜欢笔墨纸砚,书籍课本,这些东西才是她眼里的无价之宝。

在高荞花的手上发现了娘的戒指之后,胡世添接着又发现,老二给娘买的一对耳环也吊在了她的两个耳垂下面。他为三弟媳妇的行为吃了一惊,娘在世时她很少到娘这里来,偶尔来一次也翘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除此以外雷打不动,如今倒是兵贵神速,娘还刚死,尸骨未寒,两个嫂子都没见面,她竟把两个哥哥孝敬娘的东西揽于一身。他不知道这事通没通过老三,老三同没同意,如果制而不止,说明老三没有能力,如果不予制止,那就说明老三连良心都没有了。

“给娘设灵堂和买墓地的钱是不是你们垫的……?”他猜测着是不是老三替他们垫付了钱,老三媳妇才会理直气壮拿走他们给娘买的首饰。

“你知道娘是个心强好胜的人,不愿连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老早她就把这笔钱攒下来了。因为要刻花岗石的墓碑,荞花还怕万一不够,又让我去李忠厚家帮你收了今年的房租费,其中扣除你答应减除他们的两百多元钱,这么一来所有的花销都够了!”胡世军告诉他这件事时眼睛避开着他,高荞花却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

胡世添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点了个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即便老三不这么做,他回家也会这么做的。此时他心里最难过的是老三另一句话,娘老早就把这笔钱攒了下来,这究竟要在她失业后的私人教馆里攒多少个日子!他想这都是因为他的那个千刀万剐的笑,否则他娘还会是个国家的教师,还会拿着固定的工资,拿到退休,退休以后还接着拿,不会累出那多病来,更不会死。他又想起前天夜里打给李忠厚的那个电话,嘴里说着:“哦,原来李忠厚还住在那里,他已经知道了……”

一个工匠头儿模样的人匆匆到胡世军的面前问道:“胡文书碑文写好了吗?我们得连夜刻出来,天一亮就要用上!”

胡世军嘴里说着“早已经写好了”,从兜里掏出一个四折的纸块,展开了正要递给工匠头儿,胡世添伸出手说:“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写的吧。”

黑白镇的第一文豪胡世军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实在没有料到他写的碑文还要小学文化的大哥过目,高荞花却差点儿笑出声来,从她的文书男人手里夺过碑文的底稿,双手递给胡世添说:“你大哥要看看你就给他看看,别以为你读了个大学当了个文书就会写了,你大哥在京城见多识广,你得虚心一点儿请他改改!”

“这上面写的是娘的事,作为儿子我是该看看,跟大学和文书没有关系,跟会不会写也是两码事!碑文有碑文的规矩,老三写的那些东西我看过的,要像那样来写碑文可就闹笑话了!……这不是吗?第一句就闹了大笑话:生于癸巳年,产于黑白镇……你这么写娘不变成农作物了?你可以去学一学旧碑上的格式,还有这一句:在镇党委和政府的领导下……娘死和这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说他们领导的好呢还是领导得不好呢?”胡世添不客气地拿到手里,从上往下看了又看,一鼓作气指出了七个错处。

高荞花顿时笑不出来了,转而看自己男人的脸,发现那张脸上红得难看,又见工匠头儿的反应像是遇到懂行的人,一个劲儿地点头赞成:“这位是胡文书的大哥?胡大哥说得对,碑文有碑文的规矩,可不是作报告,写得不合适阎王爷还要给你打回来的,胡文书你就按你大哥说的重新写一个吧,抓紧点儿天亮下葬还来得及。”

胡世军对小学还没毕业的胡世添的意见毫不在乎,但听专门干这事的工匠头儿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真的闹了笑话,当着女人的面不好认错,当着行家的面又不敢辩论,害怕被指出更多不合规矩的地方,就推说自己太忙道:“都怪我这些日子忙得昏天黑地,心里又难受,头都是晕的,写了些什么话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那就让我处理一下,十分钟后你再来吧。”

工匠头儿想了想还有些不放心说:“或者这样,胡文书你把逝者的生卒籍贯、生平事迹、后人名字都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我就行了,别的话不用你写,我们是吃这一碗饭的,保证不会让你丢丑就是!”

胡世军听到“丢丑”二字,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把丑丢大了,只图早些结束这个话题,把事引开去道:“好吧,就这样吧!……大哥我想问你,刚才我听你说的娘说好冷,说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又连着叫你几声,这事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哼!我听娘给我托梦说的!娘不给我说你们还会对我说吗?娘还对我说了,她说都在一个巴掌大的镇上住着,你们半年都懒得回去看她一次,她这次病了才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后面这话是胡世添编的,他要趁此机会打击一下这对夫妇。

他发现在他说“不好意思“的时候,高荞花已经及时地扭过脸去,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盒纸烟,撕开上方银色的包装纸,见有人走进灵堂就递上一支,并且高声地打着招呼,希望能和红歌联合起来盖住他这不和谐的声音。胡世军却低着头说:“说来说去,总而言之,还是刚才这句话,都怪我太忙了!就为打造江北第一镇,省市领导不断地下来检查工作,不断地需要各种材料,荞花她叔是书记镇长一肩挑,虽说也有个大专文凭,那不是镇上花钱送去培训得来的吗?毕竟不是我们的正规部队,对下面讲个话还能凑合,对上面汇个报就不行了!这次为打造江北第一镇,上面要了解这个镇的百年历史和今日新貌,他的口头汇报材料还得我按照他的水平来写,哪里要停顿一下,哪里要加重语气,哪里的一段话不能转到第二页上,防止他连接不上……”

“有你这么挖苦人的吗?”高荞花同意他抬高自己,但不同意他在抬高自己的同时贬低高明镇长。

“我这是挖苦人吗?我本身就是个苦人我还挖苦谁?大哥不是我向你叫苦,请你体谅,就说娘这次生病期间吧,我三天三夜写了三个材料,一个精神文明的报告,一个计划生育的总结,一个医疗卫生战线先进事迹的专题通讯,高明镇长还要求后一篇必须在年内见报!这都还是些小东西,镇上还有一个大东西也交到我的手上来了,你知道是什么吗?黑白镇近六十年的镇志!那可是方方面面都要写到的,什么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等等等等,都是大事,写得我都差点儿要住院了!”胡世军叫苦连天,满嘴是忙,一连串的表白中充满了自豪,让听者对一个日理万机的人才不仅要给予应有的同情,还要产生高度的重视。

“那是我叔看得起你,有人想写还不让他写呢!再说写也不是白写,写完不是还要奖励你八万元钱吗?”高荞花用另一种方式夸奖他,她说的有人想写指的文化站的周志奇。

胡世添心中发出一声声冷笑,想着你要是生病住医院了,你媳妇到医院里去看你走错了病房,走进娘的病房去了那才有意思呢。他从老三的叫苦声中对上了时间的号,高荞花骂的这头猪在给他和老二打电话时,碰上他也正在给老二打,就没有能力和他们继续取得联系了。或者不是能力,而是心思,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自认为是黑白镇的事上,他想着在老三的心思里,这个镇就是浓缩的祖国和具体的家乡,家乡的事是大事,娘的事是小事,为了家乡的大事是应该牺牲娘的小事,这样做就叫大爱,这种人就是崇高。但是老三媳妇多嘴多舌的一句话又把她崇高大爱的男人给卖了,说是有人想写都不让写,说是镇上还奖励八万元钱,这么一说这些爱国爱乡的行为又是为了名和利了!

小学都没毕业的胡世添想,这个黑白镇的文豪难道就没想过,没日没夜地编造一些吹牛撒谎的材料欺上瞒人,对不起自己的娘自然不说,难道就对得起自己的国家和家乡吗?他看一眼亲兄弟这张混凝土色的脸,眼角好像还挂着两颗绿色的眼屎没有洗净,心里由可恨转为可怜,回忆这个小镇文书多年以来,为了镇上那些层出不穷的假材料鞠躬尽瘁,舍生忘死,自然连娘的生死也都忘了。但他转而又想,这次能在娘死以后连续给他们打两个电话,虽然打了两天也没打通,也总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他承认老三在他家三兄弟中文化水平是最高的,师范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黑白镇教中学语文,刚教一年零三个月,被新上任的高明镇长慧眼识珠,物色去做镇上的文书,为此镇上废弃了另一名已经定下的人选,也就在上任文书的第一天,认识了把高明镇长叫叔的高荞花。而他这个当大哥的,因为在给高深老镇长低头默哀时发出的笑声,还没读完小学就和娘先后离校回家,娘在老屋开私人教馆,他出门去打工拉车,老三从小学到大学的全部花费,都是他们母子二人辛苦挣的。老二的文化在他和老三之间,从少年武术队偷跑到少林寺当和尚时也才读到高二,还不能流利地念诵经书。

不过相比起给高明镇长卖命的文书老三,为京城大人物效力的保镖老二自己也快成为黑白镇的大人物了,只有从小教两个弟弟要学一门吃饭手艺的他这老大,现如今反倒是饭吃得最差。胡世添想,这个世界和他想的完全不同,他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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