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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腰疼的实在睡不着,于是翻身起来,顺手在床边的书架上抽了本书,有点抓阄的意思。是姜德明的新著《拾叶小札》。姜老已经八十多岁了,还笔耕不辍,说版本收藏,道文坛旧事,尤其是对前辈朋友的怀念,让人为之感动。
随手翻到一页,读下去,居然睡意全无,甚至几天来疼痛难忍的腰痛也居然轻松了不少,其中有一节关于老作家孙犁的文字,读后难忘。
姜老说1990年他出版了《书廊小品》,由于校对粗疏,书中有不少错漏,因此很少送人,但还是给孙犁同志寄了一本,因为书中有一篇关于孙先生的一片文章,文中曾根据孙犁的包办的婚姻,便武断的认定他是被旧时代牺牲了爱情的人,不仅寂寞悲哀,而且终于没有享受到爱情的滋味。
子非鱼,怎知鱼之乐?书寄出去了,虽然孙犁在回信中就这点没有予以回应,直到读了孙犁的《善闇室纪年摘抄》中的一段文字,才知自己是多么的轻率和武断。
这段文字是这样说的:抗战胜利后,孙犁将妻子和两个孩子接到驻地同住了几日,在送他们的途中,坐在大车上,天冷,妻把一双手插入我棉袄的口袋里。夕阳照耀,她显得很幸福。她脸上的皮肤,已变得粗糙,战斗分割,八年时间,她即将四十岁了。姜老说,面对平原大车上这对夫妻无言的温存,我深为感动了。这不是战火中最淳朴的爱情吗?
真的爱情,是无需任何词语修饰的,战乱年月的爱情就在那棉袄的口袋里,如果说特殊岁月让夫妻之间产生一种本能的相互取暖和理解,那么作为作家的孙犁,与斗字不识一个的妻子到底有没有真爱,完全可以在他的另一段文字里找到答案。
姜老回忆说,孙犁在《陈老莲水浒叶子》书衣上写下过一段这样的话:“此册系亡者伴我,于和平路古旧门市部购得。自我病后,她伴我至公园,至古董店、书店,顺我之素好,期有助我病速愈。”孙犁一度热衷买书,破费不少日用钱,他问妻子,回答是:“只要你喜欢”。
“只要你喜欢”,淡极,又让人刻骨铭心。正如孙犁的女儿孙晓玲最近在《布衣:我的父亲孙犁》中写到的:一次,她父亲和母亲一起到北门外的北大关逛旧书摊,买了好多旧书,厚的薄的完整的残损的都有,他们雇了一辆三轮车拉书,在后边快步紧跟着赶回家。
这是一幅多么温馨感人的场景啊!其实真爱是无需表达的,无关识文断字,一句普通的话,一个关切的眼神,一个默默无闻的背影,足以让人铭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