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方苞《左中毅公逸事》“余宗老塗山,左公甥也”之“甥”
老同学发邮问:方苞《左中毅公逸事》结尾“余宗老塗山,左公甥也”,这句中的“甥”应作何讲?愚见认为不能作“外甥”讲,而应作“女婿”讲为是。理由如次——
1、“外甥”说,必须得有婚姻关系。而查方涂山父方大铉与左光斗(以及他们的同辈与上辈)均未发现有娶妻纳妾于对方者,如此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外甥”之说了。
2、方晓舜《皖江诗人方文的池州情结》:“方文(涂山)青少年时代,有志向学,与方以智(方涂山之侄;却长方涂山一岁)同窗共读14 年,天启末年考上诸生。崇祯三年(1630)与左氏完婚。”“岳父,‘铁面御史’左光斗……。”(2016年9月30日《池州日报》)
3、网上有文字说:史载,崇祯三年(1630年),方文(涂山)时年19岁,与恩师左光斗的长女完婚。——遗憾的是不知此《史》为何史?网上的东西往往不甚可靠,但也不能完全视之为假。——这一条就可以与上一条相互参证。
4、按马其昶(桐城人,清末民初著名的学者)《左忠毅公年谱定本》的记载:左光斗被擢为御史时,候命归里。“家居时,与司农方公友善。方招饮,有子八岁侍。公问:‘读何书?’对曰:‘读杜诗。’曰:‘能诵《秋兴》乎?’对曰:‘能,请赐卮酒。’每歌一篇,倾一卮,音节慷慨。公有感于怀,掀髯起舞,遂约婚媾。”由这段文字可以得知:方涂山是左光斗的女婿,而非“外甥”。(注意:这里所说《年谱》,不是指左光斗曾孙左宰所编的《左忠毅公年谱》〔乾隆四年刻本〕,而是指马其昶的《左忠毅公年谱定本》。此定本在马其昶文集中;马其昶文集,古籍书店有售,记得售价是2400元。)
5、方涂山《涂山集》卷二有《啖椒堂诗》云:“我昔登兹堂,总角六龄耳。先君官司农,少保尚御史。老友结重姻(据2014年04月9日桐城新闻网李国春《啖椒堂往事》:“先前方文〔涂山〕的三姊已许嫁左家长子国柱”),拜谒携小子。小子幼诵诗,秋兴如流水。抗声吟席上,少保惊且喜。一首饮一杯,八杯竟醉矣。逾年我遂孤,少保去京市。九载别始还,我已隶博士。学文虽未成,爱好笔清泚。时时立堂下,训诲非一指。未几珰祸作,果见泰山圯。合族田俱卖,此堂幸未毁。旧庐分仲季,阀阅嗣前美。休那姚先生(按:姚先生,指诗人姚康。姚康小左光斗三岁,两家为通世之好),口不妄臧否。锡名曰啖椒,厥义何碕礒。复为文记之,秀折妙无比。我好游四方,数年未归里,今秋风雨凉,入城聊访尔。尔复命我文,岂有加于彼。俯仰今夕间,又不能自已。吾乡风俗偷,所志在青紫。科名争相炫,利禄互相侈。譬如井中蛙,窥天不盈尺。君家兄与弟,少保遗芳轨。况乃直指公,典型犹在迩。读书务沉静,脉脉求神理。胸怀尚洒落,慎勿习贪鄙。节义良可珍,富贵何足齿。嗟彼槿花红,朝荣夕已死。岂若青松劲,千岁勤仰止。不信视乃翁,巍祠建□里。我忝少保婿,风节颇自矢。虽非乘龙客,亦不溷羊豕。所恨当明时,因厄未□仕。那知坚忍性,得力反在此。偶来啖椒堂,把酒笑相视。吐词朴无华,信笔挥此纸。”其诗有小注云:“为左四子厚作”(左国材,字子厚,是左光斗的第四子,方涂山的妻兄或妻弟)——将此74句诗与马其昶《左忠毅公年谱定本》的记载相参照,除了“八岁”与“六龄”外,“女婿”之说完全得到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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