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无法判断我的理想在哪里,终日的无所是事让我觉得生活很是安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艰辛。这是一种充满着知足的懈怠,彷徨、迷茫,看不到出路,也没有出路。只是在深夜的时候,透过浑浊的月光,似乎看到恶魔深邃而狡黠的眼神,缓缓逼近,然后露出凶恶的爪牙,邪恶而令人恐惧。我奋力挣脱,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在宽敞的道路上,带着焦急与恐慌,大声呼救。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四野寂静无声,我看到了自己被月光照射的影子,也缓缓离我远去,很想追赶,却动弹不得。于是我绝望地发现我只是一个空壳,呆立在一个阴森灰白的世界中央,孤独无援。然而,这只是梦魇的开始。
我回忆着小时候的时光,那才是一个真正安逸的年代。带着好奇和梦想,开始着追逐与嬉戏,明白了很多简单而幼稚的道理,得意且光荣。太多的奇思妙想,无尽的异想天开,伴随着成长的困惑,一步一步适应季节的变迁,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快乐。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感叹这个世界,以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天真与无邪,伤春悲秋着,倒也搬弄出不少愁苦来。不满足命运的安排,带着几分刻意的叛逆,开始妄想,自负与狂妄。我们绝顶自信地认为我们能改变所有可以改变的东西,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去演绎精彩绝伦的人生。
然而我们另类得不够彻底,夹在现实与理想之间,除了付出另类的代价,还要与常规人群一起,承受宿命给予的摧残。在双重压抑下,得不到苟延残喘的机会。
于是我们蜷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像刺猬一样学会了自我保护。由上而下,将人生上升到一种难以企及的高度,坐地成佛。
我发现,我们曾经认为的所谓美好的东西,其实都并不美好,真正的美好的东西都已经埋藏于我们孩童时的心灵深处,不可挖掘。或许有一天,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做成了一件事。这件事对我们自己来说,具有些许价值,固然值得欣慰,不过也只是或许罢了。
让我们觉得万分悲哀的是,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想发生点意外都很难,但我们还是那么渴望。
然而又是一个深夜,梦魇再次降临,我伫立在一个三叉路口,迷茫而无助。一辆巴士从其中的一条路上向这边驶来,我朝它挥了挥手,车子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开往了另外的一条路。我透过窗户的玻璃看不到一个乘客,甚至司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于是我跟着车子往前跑,直到它在朦朦的月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找不到出路,所以我只能认定出路应该就是那辆中巴行使的方向。我不知疲倦的往前走着,一直走到到了另一个三叉路口,这是一个我从前没有来过的地方。我停止了前行,站在那里等待,我希望出现另一辆巴士,指引我前面的路。等了很久,月色已经开始暗淡,终于又出现了一辆巴士,从其中的一个方向驶来,然后开往了我刚才走过的那条路,车上依然没有一个人。
我把这个梦境告诉了老马,老马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公车坐多了,人有点变态?
老马想的和我差不多,于是我说:是吗?
老马说:有点。
然后我问老马:像我这样的情况算不算是精神分裂?
老马用右手食指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好一阵,说:我知道拜仁有个球员叫戴斯勒,得的是抑郁症,应该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听说是治不好的。
我说:没那么严重吧?
老马说:当然没那么严重,踢球不行,吃喝拉撒还行。
我想,难道我以后就只能吃喝拉撒了?要命的是,我突然发觉,我们除了吃喝拉撒,好象也没有其它事情可以做。
然而这是一个没有深度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海子自从和海母双宿双飞之后,我们很难在正当场合见到此人,此人行动踪迹如同鬼魅,经常夜不归寝,偶尔在校外小吃摊遇到,也是一副生活滋润的样子。顺子则开始迷恋游戏,不离宿舍半步,一日两餐,均是叫的外卖。而老马,每个星期六下午骑车去市中心的一个彩票投注站购买一两注足球彩票,号称“低投入,高产出。”
只有我,长期无所是事。
于是我想起我高中时期的几个同学,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他们告知我目前的生存状态,包括我的那些梦境。我一个个地拨通了他们的号码,滔滔不绝地倾诉着我的无奈与迷茫,怒斥着学校的种种不是,以及个人可能走向堕落的各种迹象。他们的宽容与鼓励给了我莫大的信心,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但也不像是一群人在战斗。
我与我中学的同学来自同一个地方,分别走向了不同的城市;而大学同学,聚集到了同一个城市,却来自不同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是因为高考。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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