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全文解说第六十六章:附录一,道的供给者与社会的关系
(2019-01-08 20: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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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附录一,道的供给者与社会的关系
在《道篇》和《德篇》的解说结束之后,《老子》这本书并没有结束,而是还有十六章。在上一章《德篇》的结束语中我们提到过,所谓《德篇》的完结不过是以年龄为基础的人生发展在人文系统成功升级至“玄德”后就不再会继续升级了。继《道篇》的三十七章所展示的由“外部的道”主导人生发展之后,《德篇》的二十八章阐述了如何通过升级“德容器”而推进人生发展。最终“德容器”所达到的“玄德”是人生成长的终极水平,成功升级至“玄德”的人,其人文系统不会再有失道的风险,他的人文系统没有升级的需求。与此同时,也没有更为高级的形态可供升级。拥有“玄德”水平的人文系统,是社会中道的重要提供者,是社会发展推动力的重要源泉。
当钱塘江大潮来临的时候,我们或许会钦佩站立潮头的弄潮儿,或许会认为那样的位置才是人生成功者应有的位置。然而,对于一个圆满完成人生发展、成功升级至终极水平的人而言,他只能有一个角色,就是社会中道的提供者,而不会是社会中的舞者。他是钱塘江大潮本身,而绝不是风光无限的弄潮儿。因此,对于升级“玄德”之后的这十六章,我们就站在道的提供者的角度来看他所面临的社会,来体会他要解决的问题。这十六章就如同是一本《济公传》,尽管济公已经是天上的神仙,但他在和人世间的芸芸众生接触时还是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问题,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社会形态。因此,尽管人生成长已经以“德容器”升级至“玄德”而宣告结束,但作为社会中道的提供者,在他向社会输出道的过程中还是会遇到各种不同的状况,而这些状况又是社会发展的珍贵影像,它或许会对我们理解社会、乃至理解万物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启迪作用,因此非常值得探讨。从本章开始到本书结束的这十六章就不再是从人生成长的角度来看自身发展问题,而是从道的输出者的角度来看社会中的现象和问题。由于角度的不同,从道的输出者的方向所看到的基本上是社会的整体性现象、是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为了和前面六十五章加以区别,从这一章开始,《老子解说》就以附录的形式呈现出来。
社会中道的提供者,是这个社会发展的动力源泉,他的人文系统与社会大网的关系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从俯瞰整体的角度来看一看整个社会大网中道的运行特点,以及道的不同运行方式在社会发展中所显示的特征,并以此判断社会发展之大趋势。在这样的俯瞰分析过程中,我们依然基于一直以来所采用的方法,即由近及远、由点及面的顺序来分析。因此,在附录开始的这一章,我们自然要看一看这个已经升级为“玄德”的、成为了社会中道的供给源的人文系统,在对外输出道的过程中都具有什么样的特点。这就如同在研究一个城市的电网运行特点时,我们需要从发电厂入手一样。
对于这个拥有“玄德”水平“德容器”的人文系统是怎样成为了道的供给者,或许我们还记忆犹新。起因很简单,那是由于一直以来推动人生发展的“外部的道”在黄金年龄段之后开始逐步消退,为了寻找可以继续提供人生发展的能量源,我们启动对自身“德容器”长达六年的修炼,或者说是训练。在“德容器”可以源源不断地为自己的人文系统提供道之后我们发现它并不是准确提供自身系统所需的道的使用量,而是会产生出多余的道。这些富余出来的道无法存储,只能向外、也就是向社会提供,由此,这个升级为“上德”的人文系统就成为了社会中道的提供者。但我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个升级后的系统并不能因此而稳定,“上德”随时都会因输出道过量而导致自身的系统失道。于是,为了保障系统的安全,我们不得已进行再次升级。升级“孔德”后,我们发现还是不安全,还需要继续升级。直到系统升级至“玄德”之后,我们才不再为系统的稳定与否而担心了。就在为自身系统的安全而不停努力的过程中,我们自身的“德容器”已经从“上德”的那种小型发电厂成长为“玄德”这样的,在社会大电网中起主要作用的核电站了。
为什么要再次重述一遍“德容器”的升级过程呢?或许我们已经看到了,“德容器”的升级过程一直是自身系统安全的需要,而并非社会的需要。最终,一个彻底安全的系统成为了社会中道的主要提供者。这或许和我们想像的结果不同,我们或许希望有个人以给全人类做贡献的崇高目标来训练自己的系统,使之成为社会活力的贡献者、道的提供者。然而,那个早在第七章就出现的公式(要想得到“A”,先要忘掉“A”)告诉我们这是不可能的。
成为社会中道的主要提供者,对社会中需要道输入的众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因此,这样的人自然就会成为社会中众人追随的王者。然而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其成功的道路显示了他最开始并不是以成为王者为目标的。这就如同川谷之水入江、江河之水入海,可以说海是百川、百谷之水的最终汇集地,是百川、百谷的王。但是它怎样成为了王呢?实际上是水一直在寻求一个彻底安全的场所而导致的。由于川谷的地势高,水停在那里不安全,总会跌落,因此,水就一直向下寻求最终的安身之所,它们因此找到了大江、大海。那么江海是为了成为川谷的王而导致了百谷之水流向自己吗?显然不是。那是因为江海善于将自己处在下方,为什么要处下呢?因为只有在下方,水才可以留住,这是自身的安全所需。如果水都流走了,干枯的河床就不能再叫江海了。正是江海这种基于自身安全所需而选择的处下,导致了百川、百谷之水向其汇集,导致了江海成为了百谷之王。
江海的这种并不是为了成为百谷之王,而最终成为了百谷之王的关系特征正好可以说明道的提供者与社会的关系特征。也就是说,如果要成为万民的君上,那么他开始的目标就是要成为君上吗?显然不是,不仅不是,而且是反向的。他一定是善于处下,善于汇集民众的想法、需求,他才会最终成为万民的君上。这叫做:“欲上民,必以言下之”。
与上述的例子相类似,如果一个人要想成为人民的领导,他会是永远走在人民的前面吗?或许你看过卢浮宫里的油画《引导民众的自由女神》,看到过电影里身先士卒的连长,但那个“要想得到‘A’,先要忘掉‘A’”的规则告诉我们,永远走在前面是无法成为整个队伍的领导的。引导民众的自由女神是艺术形象,连长身先士卒是因为指挥这场战斗的是更为高阶的团长、师长。这就如同前面提到的钱塘江大潮,使得潮水不断前行的力量绝对不会来源于潮头的浪花,而是来源于推动前浪的后浪。一个为社会提供道的人总是在社会发展潮流的后面推动社会发展,从而成为了那些获得道的民众之领导。这叫做:“欲先民,必以身后之”。可见,这样的人必然是潮水后面的推动力,也就是潮水本身,而绝不是潮头的弄潮儿。
以上的论述主要是在说明一个道的提供者与使用者组成的社会之间的关系。这样的关系是社会发展过程中一种无为的(自动的)选择结果,并不是人刻意而为能够改变的。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努力将自己变成人民的领导,有可能成功一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民一定会将其抛弃。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那些努力向上攀爬的人,总是要将自己置于民众之上,从而成为了民众的负担。那些努力走在民众前面的人,会由于过于用力而将身后的民众队伍撕裂。只有像江海一样总是将自己置于下方的人被民众推举为王时才不会给民众带来负担,只有那些总是能为社会发展提供推动力的人被推举为领导才不会对社会的发展造成撕裂的危害。这就是:“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
前面说了,这样的推举是社会发展的自然选择,而非人力所为。现在有许多国家都采用选举制,参选的人往往在选举前夕造势,呼吁民众投他的票。然而结果如何呢?几乎无一例外的是,所有当选的领导人都会随着执政的时间推移,其支持率逐年下降。这就是人力为之获得的领导位置所带来的必然后果。因为这样的人并非安于下方,并非安于只为社会提供推动力,他们喜欢处在民众之上,处在民众行进的前端,他们成为王、成为领导之后会给民众带来负担和伤害。因此,尽管民众推举了他们,但随着时间的发展,民众很快就厌烦了、就后悔了,我们将这样的现象叫做:“推而厌之”。反之,只有那些安于下方、安于为社会提供推动力的人被民众推举为领导后,由于他们没有造成“民重”、“民害”,民众才不会生厌、不会后悔。到此,我们看到了一个合格的道的提供者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他们会由于总是持续不断地为社会通过发展动力而会被民众推举为王者、推举为领导。不仅如此,民众推举他们之后不会生厌、不会后悔。这就是:“天下乐推而不厌”。
综上所述,那个被民众推举为领导的人并没有像选举制国家的候选人那样拼命地拉选票,但民众最终还是会选择他。他没有去争取自己的领导地位,但最终的领导位置总会落在他的头上。“要想得到‘A’,先要忘掉‘A’”的准则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发挥着它不可更改的作用。那些“以其不争”的人,由于成为了了社会中道的主要提供者,而使得“天下莫能与之争”。
在人生发展以“德容器”升级至“玄德”为标志的终极水平得以实现后,我们从纵观社会、纵观天下的角度来看这个为社会提供道的人与社会的关系时,就会发现如下的基本特征: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