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流年风雨 |

(2006中秋前夜作)
昨晚与母亲散步,抬头可见松枝间朦胧的云和皎洁的月。
想起过去许多个漂泊在外的仲秋夜晚。苏东坡于中秋月着笔墨甚多,颇能道此时心曲。明月几时有怀舍弟之外,还有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之句。年年岁岁,每年每月都有月圆之日,惟仲秋之月,清和、沉静,让人思绪摇落,心存温柔。
城市里的四季光景变换不易觉察,月色之美尽在乡村,而乡村之美又不如山野之间。米沃什在回忆故乡时坦白承认并未有那么多淳朴的美好,他联想起那些工业文明肇端之初的污浊和隐患。
看月须有山,如看山须有水。所谓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见过许多江湖山川之月。湘江橘子洲头之圆月,橙黄、老练,俯视脉脉江水,于橘子洲的柳影纷披间悠然移动,怅世间万物于辽阔之中。太湖之月,清幽寒冷,粼粼湖风骤起水面之上,月似随风飘忽不定,四岸野梅春茶暗香浮沉。赣江之月凛然耸立于滕王阁之檐,若霜天晓角,和着千古才人的绝响,仍有余音。西湖之月,最有名在平湖秋月之景,惜人满为患,到处歌舞升平,少了脱俗清韵。然而如白居易所云山寺月中寻桂子,则灵隐、天竺一带是又一佳处。曾于月圆之夜行色匆匆在上中下天竺寺一路闻山涧泉声,举头便有山阴满月,鸟鸣啾啾不绝于耳,四野旷达沉寂,山黑水白,月凉风暖,最难忘怀。
而故乡之月,久不见矣。深记二十余年前,老人尚在,于乡间村路月夜徜徉,与祖母外祖母共家人齐聚庭院之中,丝瓜棚下,茶果丰盛,树影疏淡,桌上插满母亲白日上山采撷的野菊花,药香扑鼻,笑语绵绵。
今早晨起,母亲说及夜梦外婆于早年故乡池塘边,其情融融,故事如昨,然音容笑貌则恍惚不可识矣。想是已经遥远的往事里,依然有老月逡巡,过往的祖辈依然对我们心存眷恋罢。
只是已恍惚隔世,两两相望。多年前的那些个中秋夜晚和异乡那皎洁的月亮,仍然在溪山间流淌着我们不再知会的脉脉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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