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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短篇、中篇小说(Novelette) |
严酷的冬席卷着匣子区。
汪大雄拿不到钢管和扣件折合成现金的款子,更拿不到租金,心里冰凉。他的钢管和扣件依然被农民出租给化工厂工地的吴老板在使用,他认为租金应该由他收取,律师张一兵也支持他的观点,于是,他要求匣子区派出所赵所长出面找吴老板协商,要吴老板撤消与农民的协议跟他签定合同并把租金交给他,否则他就要强行拆下吴老板正在使用的脚手架。几句话把赵所长急得冒汗。眼看就要过年,区里一个会接一个会,每个会的内容都少不了和谐安定四个字,由于他们派出所辖区内已经因民工工钱的事出过一条人命,他已经签下军令状,如果他辖区内再出事他就必须从所长的位置上下来,他这辈子不求高升只求平稳,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所长的位置,从所长的位置上光荣退休。赵所长陪着汪大雄去找了吴老板,汪大雄要求吴老板把租金交给他却遭到吴老板的拒绝,吴老板晃着二郎腿说:“你要我撤消与农民的协议?我凭什么要担被农民起诉的风险?谁替我陪违约金?我没与你签过合同也不会与你签合同,你的事情不关我的事,你凭什么找我?我只认老张,我和老张有字条为证。”说完起身迈着八字步走出门去,走到门口,又甩出一句话:“你不是蛮狠吗?今天怎么来求我?”汪大雄和赵所长赶紧跟上去,赵所长说:“这些钢管和扣件已经被贾德高证实确实是老汪的!”“那又怎么样?那也应该等我的工程完工了由我把钢管和扣件还给农民,再由农民还给贾德高,然后再由贾德高还给这位你叫做老汪的人。”吴老板说完钻进车一溜烟跑了,把干瞪眼的汪大雄和赵所长甩在了漫天乱舞的风雪中。事到如今,令汪大雄憋气的不仅仅是财产上的损失,更是明明各方面都知道钢管和扣件是他的可既拿不回钢管和扣件也收不到本该归他的租金,他那炮筒子脾气对各方面都发过,可毫无收获,这件事情成了业内人士酒桌上的笑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汪大雄见了那些租赁公司的老板感到比先前矮了一大截。
张有余打心眼里觉得对不住汪大雄,家里煮块腊肉或者炕碗土豆都要请汪大雄到家里喝酒吃饭,汪大雄为了他的钢管和扣件很少拒绝张有余的邀请,但他从来不空手去,他总是带两瓶酒和一包卤菜上张有余的门。这么来来往往的汪大雄与张有余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奇怪,邻居有时候听到他们在酒桌子上扯着嗓子称兄道弟,有时候又看到他们站在场院上争得脸红脖子粗,而黄狗发财和黑狗致富这两条狼狗从来不参与他们的争斗,看到他们和平相处就围着桌子转悠,等着汪大雄扔骨头给它们啃,看到他们争吵就竖着耳朵坐在地上静观事态的发展。它们早已把汪大雄当做了张家的朋友,每当汪大雄与张有余争吵的时候它们都认为争吵的性质与张有余跟老婆争吵没什么两样。往往吵着吵着汪大雄就不吱声了,因为这时候张有余提到了李满贵的伤,说李满贵总是犯糊涂,他的脑子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清白了。每回都让汪大雄觉得李满贵的伤与他去强夺钢管和扣件脱不了干系。张有余见汪大雄的头垂得越来越低,总是不失时机地说:“汪老板呀,你也晓得——医院三天两头追李满贵的债,我老张从来没有拿过一分钱的租金,那些租金都给了李满贵家,李满贵家交给了医院,他们家现在就只有这点指望了,你说,我们不把你的钢管和扣件租出去怎么办?你就只当是行善积德吧!”说得汪大雄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