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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情感十步芳草梁蓉 |
分类: 短篇、中篇小说(Novelette) |
短篇小说:
e时代诚实的爱情
俞钢、孟芸、白兰三个人走进丰泽园饭店恒温游泳池的时候,泳池玻璃幕墙外正下着大雪。一团团毛茸茸的雪花漫天飞舞,纷纷飘洒着忽悠悠地落下,有的落在温暖的玻璃墙上,倏然化了,变成一串串亮晶晶的水珠,顺着玻璃墙无声地流下,这时,从池内望去,雾蒙蒙的玻璃墙幻化成女人哭泣的脸,花了。
每年的大年初七,这三个大学同学都要来此一聚。
俞钢将腰里围着的浴巾扔在躺椅上,立在池边用手理了理头发,纵身一跳,扎进了水里。他健壮的身子在水里穿梭,臂上鼓起的肌肉、潇洒的泳姿一下子令池边休息的女人们的眼睛定格在他的身上。
孟芸与白兰坐在椅上,饮着热橙汁,看俞钢变换着各种姿势在玉兰色的池水里一起一伏。泳池内一共只有十来个人,有的在水里懒懒地游着,有的立在池边头靠在池沿上打盹儿,静得很。雪白的雪花渐渐被暮色盖了,只有那五颜六色的焰火在半空中绽放开的一瞬间,偶尔还能看见雪花曼妙的舞姿。
“白兰,你看,如果朝着这面玻璃墙走去,一直朝前,穿过这幕玻璃,就能融化在漆黑的夜空,什么也看不见,多好!”孟芸斜躺在椅上,两眼蒙了一层雾水,突然开口。
白兰正闭着眼,均匀的呼吸透过丰满的胸脯传达出来,起伏有致。孟芸这一开口把白兰吓了一跳,她立刻睁开眼,审视孟芸:她脸上一滴泪珠在腮边挂着,正在流向微微翘起的嘴角。
“孟芸,大过年的,忌口啊!瞎说吓什么?还有啊,你掉什么泪,过年哭了这一年都不顺的呀!”白兰不睡了,索性坐直身子,想了想,又问:“又和老公怄气了?唉,围城多辛苦呵,还是我不进围城好,嘿嘿……”
孟芸不理她,站起来,解开浴巾,鳗鱼一般哧溜一声滑进水里,蛙泳游了几米远,换成仰泳,举起一条手臂,喊:“白兰,快下水,水里好舒服!”
白兰从躺椅上弹起,快跑几步,啪一声一个“门板跳”拍进水里。
三个人每次相聚都不像聚会,倒像独行。很少讲话。现在各朝各的方向游去。
俞钢游累了,靠在浅水区的池沿上,望着他的这两个女同学:
孟芸乌黑的长发绾成发髻斜在脑后,小巧玲珑的乳房包裹在豆绿色的泳衣里,正在水里漂浮前行,两条闪着白瓷光华的手臂摊放在水上并不挥动,只用两只脚打水,脚指甲上的蔻丹在水里跳跃,像一条诱人的美人鱼。
白兰是小麦色的皮肤,丰乳肥臀,一双乳房拱动着红黑条纹的比基尼泳装,像随时都要爆炸裂开。起伏翻腾的蝶泳使她那暴露在泳装外的小麦色的柔韧的腰在水里时隐时现,活泼激烈,分外招人。
水里的、池边的男人们朝俞钢投过来艳羡的目光,俞钢眼睛的余光感受到了,很是受用,但是,眼前的这两位美人一点也牵引不起他心里的一丝涟漪。此刻,他在想着那个网友绝爱。
与绝爱认识是在新浪聊天时开始的。
俞钢是市人事局局长。那天下午下班后觉得很累,辞了应酬,早早回家。吃了饭,与老婆早就没什么话说,电视又不好看,就打开电脑上网。浏览了几则新闻,眼已疲了。就点开音乐闭上眼睛养神。恍惚中被老婆为他披衣服的动静弄醒,睁开眼睛随手一点,就进了有缘千里聊天室,以天马行空名挂在网上。他也有QQ、MSN等聊天ID,但他一向瞧不起聊天的人,他觉得聊天是无聊人、新新人类的把戏,他的聊天ID是工作时用来联系的,一上班就挂着,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明白那天是怎么突然就与人聊起天来。
那时候,一个叫绝爱的女人(头像是女)进来了,俞钢的手指轻按,点了她的名字。
“绝爱好!可以聊聊吗?”
没有回应。
“聊吗?绝爱?”
还是没有回应。
“千呼万唤始出来?”
“我不会犹抱琵琶半遮面!”
“你也一样——天马行空,不是独往独来吗?!”哼,这女人还真厉害!
不过,话倒多了一点。
“聊点什么?”
“不如去QQ,方便。”
“OK,QQ号?”
“等等,我看看你的资料,再考虑加不加你为好友。哦,公务员,喜舞文弄墨……聊天“四不”:一不答何处来,二不答供何职,三不发照片,四不接受视频。算同道中人,先加了你,聊着试试,若聊不来,你就得住黑名单,先说清楚休怪无礼!”绝爱噼噼啪啪打来一串字。
“不住好友至少也可住陌生人吧,为何就扔黑名单?”俞钢委屈。
“我泾渭分明——要么好友,要么黑名单!”
“这样?那行,先加吧!”
自那日被绝爱加了,俞钢的QQ头像就频频在绝爱的QQ框里闪动,俞钢的QQ框也顿时生动起来,一直沉寂的对话框里绝爱在里面与他谈天说地,聊的最多的还是文学。绝爱说,她是一位网络写手。俞钢就将绝爱的作品一一读了,又一一下载,打印出来,收藏好。读得多了,心里就有点波动:能生出这等美文的女子是何等模样呢?一定很灵秀吧?!他感到绝爱其实并不是锋芒毕露的女子,蛮温柔可人的。
“俞钢,游呀!”白兰冲着俞钢大喊。
“嗯。”俞钢两脚一蹬,双臂迅猛地划开水,身边立刻溅起朵朵水花,游到孟芸身边,看到她一脸落寞,就问:“咋了,活鲜鲜的孟芸,你今儿是咋的蔫了?”
俞钢、孟芸、白兰都是中文专业毕业,孟芸先供职于一外资企业,任总经理秘书,白兰在《心之旅》杂志社做编辑。
“没咋了。”孟芸舔舔嘴唇,两眼入神的望住玻璃墙外的夜空,头靠在泳池池角,两条手臂展开放在池沿上。
“灵魂出窍了?”俞钢朝池里张望,看到白兰正从扶梯上往上爬,就道:“上去吧,孟芸,饿了吧,消夜去?”
孟芸点点头,把身子往水里一缩,向池对岸窜去,俞钢随着游去。
淋浴更衣后出来,俞钢大步走在前面,问:“e时代茶座?”
白兰拍拍俞钢的肩:“俞钢,你不是想聊天吧?你可是从来瞧不起我们这些喜欢聊天的人哦,小心别把魂丢进去了,嘿嘿……”又朝孟芸挤挤眼,挑挑眉。
孟芸抿抿嘴唇,没有做声。俞钢忙回头,解释道:“哎,千万别这么说,这么说会得罪e时代多少人啊!那里方便,喝茶,消夜,上网什么都可以,又近,至于聊不天聊天是个人的权利。”
e时代茶座其实一层为网吧,二层为茶座。老板精明,想到网虫渴了,饿了,足不出户便可解决这两大需求问题;而喝茶的客人兴致来时,就下到一楼,坐在电脑前上网,下了线又去喝茶吃点心,就将一楼二楼都租了,将网吧和茶座开在一起,生意极好。这里管理极严,非成年人勿进,收费又颇高,所以来的多是白领,这些人觉得在外面上网比在家里上网安全。“先喂肚子,再喂脑袋。”俞钢三步两步就上二楼安排茶食去了。
茶足食饱,俞钢便问:“二位美女想做什么?”白兰说:“不如去舞厅跳舞吧!”俞钢打趣她:“一男二女怎么个跳法?那样的话我不是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了?好白兰,你该不是想把我累死吧!”俞钢的一席话立刻招来白兰尖锐的反驳:“得了吧,你以为你高大威猛就俏的很是吧?现在舞厅里不仅有‘小姐’陪男人,也有‘先生’陪女人,我不能点个服务生陪我吗?真是!”白兰翻着白眼。俞钢道:“好,我宣布投降,好了吧?我骨头都快散架了,不想走动,我们干脆下搂去上网,改天我专门陪你跳舞怎样?”
“你们两个从在大学里起就好吵架,一把年纪了,还是老样子,就这样,去楼下上网。”孟芸拎起手袋站起来说。“这话是怎么说的,孟芸,我白兰风华正茂着哩!什么一把年纪的?”白兰快嘴。孟芸不理她,带头下楼,已自顾坐在一台电脑前了。俞钢哈哈大笑着扶了扶白兰的肩,温柔地说:“请吧,风华正茂的白小姐!”逗得白兰花枝乱颤。
俞钢想,大过年的,不知道那个绝爱有没有时间上网,没想到绝爱的头像呈彩色状挂在QQ里。俞钢心里一喜。
“春节快乐!绝爱!”俞钢先敬上一句祝福。
绝爱的头像立时跳动,俞钢的QQ框里就有了一个会滚动的“福”字。接着,又有了两杯酒。
“干!”俞钢。
“干!”绝爱。
然后是一阵沉默。
俞钢不知道聊透了文学、旅游、时事、股票、趣闻,玩腻了棋牌后再聊些什么,因为绝爱的QQ详细资料里同他一样定有“三不”规矩:一不答何处来,二不答供何职,三不发照片,四不接受视频。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定的四不规矩很有些不近人情。他现在很想与绝爱视频聊天,但两人先前已经约定不视频,不好失信,只好按捺住心里的好奇。
一般说来,聊天有一个永恒的话题是每个聊友都会或多或少涉及的,那就是——爱情。那么,今天就聊爱情如何,对,就聊这个,他把提议发过去时心里还惴惴的,生怕绝爱拒聊。没想到绝爱一反常态,头像今天在他的QQ框里格外活跃,一直跳动不休。只是,发过来的多是与春节喜庆气氛格格不入的烦恼郁闷。她告诉他自己的婚姻出了问题,她说她老公有了婚外情,他那情人已找她摊牌,请她让贤。她自己再三反省,于情于性于责任于一切的一切均已符合一个好妻子的标准,可是,她老公就是死心塌地地爱上了那个女人,但并不打算休妻另娶,他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年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太正常不过了,俞钢想,差点把这句话发了过去,幸好刚打好字又觉得不妥,把字删了,他与绝爱并不十分熟悉,他不敢贸然行动。
绝爱依然在不间断地发过来悲伤的话,俞钢越看越同情。
俞钢除了同情外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儿帮绝爱,又想到自己不死不活的婚姻,尤其是床第之事总不能让自己尽兴,永远处于吃不饱喝不足的焦躁状态,也烦恼非常。就打出一行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绝爱发过来一大堆流泪的表情图片,就再也不说话了。
这下子俞钢就急了,把安抚、鼓励的话说尽了,绝爱还是无语,但彩色头像还挂在那里,说明未下线。
他就想:同感共鸣是心理学上最好的沟通方法,就大胆地把自己婚姻的苦恼一古脑儿倒给了绝爱,连性生活从来都不能满足又不能另寻女人解饥渴也没隐瞒。他说:“绝爱,你婚姻问题出在情上,我的婚姻问题出在性上,我们的性生活极不和谐,我从来没尽兴过。你可知道,科学家说过,性爱是婚姻的基础!连法律都准许性生活不和谐者离婚哩,你看,芸芸众生受苦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是不是?我连基础都没了啊!我老婆温良贤淑,爱我爱家,又没犯什么错误,离婚也不忍心;而不离婚我又天天是一头饥渴的困兽!找情人于法于情于理又不妥,表面上我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其实这世界上有谁知道我痛苦无望的挣扎啊?我天马行空更惨啊!!!”他特地打上了三个感叹号,以表自己的现状惨不忍睹。他想,反正下了线谁也不知道谁是谁,对网友述说心事不会影响自己的现实生活。他听说有的人与网友聊了一两年的天爱得死去活来,提出见面时对方才说“其实,我们是同性。”他不怀疑绝爱是女人,他从绝爱的文章中能感知她的性别,这一点他很庆幸。
半晌,绝爱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头像就轻轻摇了一下,只一个字:“悲!”
嗨,总算开口了!俞钢就引经据典,古今中外的乱扯一通,企图把绝爱从绝望的深渊拉出来。
白兰的十根兰花指在键盘上翻飞,脸上红晕渲染,鼓胀的胸脯急促起伏,好像在与谁唇枪舌战干上了。
俞钢和白兰的电脑在一排上,而孟芸的电脑正好在他们的背面,他们俩只能看到孟芸的背,看不到她的脸。打字累了,偶尔扭头瞄一眼孟芸,好像没什么动静。
白兰美艳热烈,网上网下追求者成排。她声称做编辑久了,读了太多的围城崩塌故事,对婚姻怕到骨子里去了,就好像有的妇产科大夫见多了生孩子的惨状不愿意生孩子一样。于是,她就非常诚实的在恋爱未开始就对追求者声明:只恋爱不结婚,表明自己并非玩弄感情的女人。可是那些追求者坚信只要主义真,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水滴石必穿。于是,白兰也就与人肝胆相照轰轰烈烈谈一场又一场的恋爱,直至追求者求婚败北伤心离去她的爱情才告一段落,尽管她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于是,她就有了一个诨名:成熟男杀手。
白兰尤其喜欢网上认识的男人。她将原因告知孟芸:一是现实生活圈子对每个人来说都太小;二是只要不是存心来骗人的,人们大都能坦诚相待,因为只要不自我暴露,谁也不知道谁是谁;三是男女间先在网上把性格、爱好、生活理念聊通透了,再选择见面与否,见面之时两人已经不陌生,有的甚至已是柏拉图式的恋人,所以,她喜欢网恋。孟芸问她:你不怕遇到感情骗子?她嘿嘿一笑,答:e时代了,谁离得开网?网中世界浩瀚无边,网中人良莠不齐,受不受骗,就要考每个网中人的IQ和EQ了。至少,她坚信她火眼金睛,能辨真伪,斗志斗勇,去伪存真。
这阵子她在网中遭遇了一个网名火心的男人。孟芸听白兰说,她这一次爱到没救了,是不是结婚已经动摇。她早已与火心见面,从网络坠落到现实,一来二去,已是情投意合,相见恨晚。这火心是做平面设计的,白净温柔,每一个毛孔都渗透温馨浪漫。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约了白兰出来散步,走到市中心绿化广场时,突然单腿跪地,吓得白兰倒退了三步,定定神再看火心,这火心的脸在月光下更增柔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天啦,难道又是戒指?!
果然,火心启开盒子的一瞬,白兰看见有一星光闪了一下:钻戒!怎么办?还没想好啊!接受吗,还不到时候;拒绝吗,要是火心撤退走人怎么办?自己已是深爱不能自拔了!火心看出了白兰的踌躇,就把盒子合上,站起来了,缓缓走到白兰跟前,无声地将白兰拥在怀中。白兰这才呼出一口长气,泪珠儿滴滴答答滚落,湿了火心的白棉布衬衣领。
孟芸头昏得不行,就给俞钢、白兰的QQ各发一条:“晚了,下吧,我想回家了。”下了线。
俞钢意犹未尽不想下线,但还是下了。白兰正与一个网友聊得热闹,但看见孟芸发来的下线消息,立刻把“我有事,下次再聊,88”发给了对方,也不管对方是否乐意,不等回话就下了线。
走出e时代茶座时,雪愈加下得稠密了,簌簌飘落,把大地严严实实的盖在了底下,天冷得令人直打哆嗦,远处的霓虹灯眨着鬼魅的眼睛,街市在簌簌飘落的雪花里影影绰绰,宛若流放在夜里的精灵。俞钢弯腰抓了一把雪花,望着远方叹了口气,转身对两个女同学说:“这大年就这么过了,好吧,祝大家快乐!”孟芸系紧了羊毛围巾,对俞钢和白兰挥手,道了bye-bye。
三个人住不同的地方,于是,三辆车朝三个方向疾弛而去,隐没在穿流的车河里。
孟芸在离家不远的时候把车速放得很慢很慢,老公已三天三夜不见踪影,她不知道那个家今晚是不是为她亮着一盏灯。她有房有车有个帅气的会挣钱的老公,是公司女人们羡慕的对象,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往往感觉一无所有。
泊了车,她从地下停车场走近家的时候,眼泪一下子从心底涌出——家,为她亮着那盏灯!她小跑起来,围巾松了,在雪夜里随风雪飘舞,羊皮靴子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响声,她的心顿时欢快起来。
她爱老公也爱这个家,那是她在纷杂的人世间累了的时候唯一栖息的地方。父母早逝,无兄弟姊妹,尽管老公有了个不离不弃的情人,但她还是爱着,委屈地爱着。
她飞跑着去摁门铃,门很快就开了,她扑进老公怀里。
老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就松开了她,为她解下围巾,问:“怎样,老婆,同学聚会开心吗?”“嗯。”孟芸的眼泪不争气地又涌出了。“开心还流泪?唉,你呀,凡事看开些,大家不是就都好过了?”他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指着茶几上的一个丝绒盒子说:“老婆,这是送给你的春节礼物,前几天应酬多,没顾上。来,看看。”
孟芸顺从的坐下,打开盒子:是一条铂金项链,坠子是六颗碎钻围绕着一大颗钻石。她的首饰已够多了,但还是开心的笑了,把玩着,舍不得放下,老公已去书房上网去了。
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打开CD听音乐,她想等老公下了网一起睡觉,她好想闻闻他身体的味道,仔细辨别一下,看这味道里有没有别的女人身上的气味。听着听着,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初七一过,对上班族来说,年就算过完了,大家各就各位,忙碌起来。这天,孟芸陪老总去参加一个酒会,发生了一件令她痛不欲生的事情。
华灯初上,孟芸与老总走进餐厅。
餐厅中央有一大张餐台,摆放着各种热菜、冷盘、饮料、酒水及点心。这是个中西结合的自助式酒会。
一群人走过来围在孟芸和老总的身边寒暄。孟芸冷傲而妩媚的美在市内社交圈是众多异性欣赏的,不几分钟,几个绅士已环绕在她周围,把她与老总隔开了。孟芸摆出标准的公关姿态,一一应酬。一张脸淡晕红霞,双眸似水,嘴角含笑,下巴微微翘起,眼睛从他们脸上扫过,目光不在任何人脸上停留一分钟,显得对每个人都热情而矜持。
她这个小圈子不知为什么骤然安静,几个男人的眼睛纷纷从她的脸上游离开去,移向餐厅门口,她也把目光投向那个方向,红唇就张开了,脸刷的青白,手抖了起来,漾出几滴红酒洒落在地毯上。
她老公正被情人挽着,走了进来。情人的头微微靠着她老公的肩,栗色卷发有几缕柔媚的搭在她老公的肩上。
孟芸作为总经理秘书社交活动是较多的,老公也是一老总,社交也频,他们之间从不互通应酬日程,因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今晚,他们都不知道对方会在这里。
孟芸马明白:老公的婚外情已是路人皆知了!心里就有了万只鼓槌在擂,血都涌上脑袋。如果是私人聚会,实在撑不下去还可以借机逃掉,可今晚是工作。她定定神,咬咬牙,把目光收回,又与人聊了起来。
情人来了也罢,只要不过分张扬,孟芸是相当识大体的,她会死撑到底。可是,那女人松开她老公的手臂,径直朝她走来,朝她伸出一只手,孟芸抿着唇,眼看着身边的一位男人,毫不迟疑地伸出手,两个情敌的手就轻轻的碰了一秒钟,传达着她们各自内心的信息。
老公的情人开口了:“酒会散了我和你老公还有约会,他也许彻夜不归,还要请你多多包涵了——当然,我们是谈业务。”
孟芸不答,也不望她,周围的几位既怕得罪了孟芸又怕得罪了那女人,只得走开。孟芸心里好想老公来救她一把,在众人面前为她挽回一点点伪装的面子。可是,老公迟迟不走到她跟前,在一边与人很绅士地聊着。
孟芸老公的情人面带微笑凑到孟芸耳边,亲热地拉住孟芸的手,低声把她这段时间与她老公的缠绵拿出来细细数给孟芸听。孟芸拿出十二分修养撑着,虽然好想甩她一个脆脆的耳光,但她知道一定不能在这种场合有这种动作,那样会令老总和老公都下不了台面,她矜持地笑着,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频频点头。好不容易老公的情人说完了,松开了孟芸的手。
孟芸抽身去洗手间,一进洗手间,泪就哗的涌出。她不敢大哭,也不敢多流泪,怕眼睛肿了丢人,补补妆又来到餐厅。好在几个要好的女人过来为她解围,她们都不理那女人,那女人无趣,才离开寻孟芸的老公去了。
这时,孟芸的老公端着一杯酒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嗨,老婆,天下太小,哈哈……”说着把酒杯递给孟芸。孟芸心里一热。那几个女人打了个招呼就散去了。孟芸挽住老公,小声乞求:“老公,无论如何,你今晚要与我一道离开!哪怕你回家后再出去!”老公沉吟片刻,说:“但今晚确实有紧要事,要先走。而且今天你本来是跟老总公务,并非与我一道来赴私人宴会,所以,不一道走也很正常呵。”拍拍她的肩。孟芸只得不做声了。
老公的情人袅娜地飘过来,挽住孟芸的老公,飞一个媚眼,说:“我们该走了吧!我累了!”她老公歉意地望一眼孟芸,又拍拍她的肩:“你也早些回家休息呵!”就与情人一道离开了。
孟芸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心里升腾起一团烈焰:即使这团火烧焦了自己,烧毁了她视为生命的家,她也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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