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漂流》８

剑武在华东公司做了几个月的底层工作，公司升他做了部门经理。　　

那天，他离开职员办公的一格一格的“鸽子笼”踏进经理办公室时，一股热气直往上冲，冲到头顶，他兴奋得冒出汗来。成功的欣慰使他觉得日子是很有盼头的。他想，正式娶英子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到时候他们的新房还有他们的婚礼一定会让双方爹妈扬眉吐气。　　

他坐在大班桌前上，环顾这个他将发号施令的房间：墙壁是乳白的，正对面挂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时钟，侧面挂着一幅风景油画。办公桌上放着电脑、传真机、打印机、电话。桌上还放着一只水晶玻璃烟灰缸，要知道公司内是禁烟的！这前任也太不自律。他想。不对，这只琳珑剔透的烟灰缸好像是崭新的。既是新的，那就不是前任留下来的，那是？正在思索间，诗月推门探进头来。　　

“周经理好！我可以进来吗？”剑武抬头望去，诗月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口。　　

“请进。” 　　

诗月进了剑武的办公室就好像进了她的家那么随便，径自坐在沙发上。剑武不喜欢这种情形。　　

“在玩赏什么呀？哦，一只烟灰缸，那是我买来送你表示祝贺的。”诗月走到桌前，伸出一只戴着一副水晶手链的手来，拿过烟灰缸，说：“我最喜欢水晶，所以送给你。” 　　

剑武望着她那张几分妩媚几分忧郁的脸想：你喜欢和我之间有何干系？明知公司禁止抽烟你却用此物来坑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诗月把烟灰缸放到桌上，“公司禁止抽烟，我是送给你在家里用的。” 　　

你不仅要让我在公司时刻感受到你的存在，还想我把你的影子带到家里去，哼，休想！剑武不觉哼了一声。　　“怎么？升职了就神气了?哼！”诗月也哼了一声，出去了，但脸上并没有不快。　　诗月一走，剑武把烟灰缸放进抽屉里，再也没碰过它。　　

自从剑武升了职，就感到公司上上下下有多双眼睛盯着他看，而且看他的眼神难以形容。　　

他自问工作尽职，成绩突出，认为获得升职机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弄不清为何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对他就是不同往常了。　　

他细细揣摩，明白了许多。　　

从此他便让英子多接他下班，公司职员聚会时，他也有意识地携英子前往。英子本来是大学毕业，言语举止落落大方，气质不逊于公司的女职员，她穿着打扮不刺眼不抢别的女人的风头，惹人喜欢，每次都令剑武在聚会中成为焦点人物，剑武好不得意。他看英子的目光，除了爱再找不出别的什么了。英子常常不好意思地躲开他的目光，说那目光实在是太烫了。　　

剑武的助理走后，公司为他安排了一个新助理。　　

早上一上班，他刚刚在办公室坐定，新助理就来报到，他没有想到竟是诗月。　　

在他愕然的目光中诗月拿着文件夹放到他的桌上：“周经理请签字。”诗月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签完字把文件夹放到桌上，不看诗月，打开电脑。诗月拿着文件夹出去并轻轻带上门，无一句闲话。　　

唉，这还差不多，剑武松了一口气。　　

但到了公司对外应酬交际的场合，诗月就不只是扮演助理的角色了，她总是着华服化淡妆挽着剑武俨然是他的女朋友。剑武总是有意识的拉开与她的距离，她又总是马上缩短这距离，而且做得是那么的自然。剑武在这种场合对诗月无能为力。　　不过，剑武承认诗月是社交场上的好手，她优雅、高贵、亲切、脱俗，确有相当大的亲合力。好多谈判桌上未决的事情，到了社交场上，不知她是怎么就三下两下就搞定了。她来了以后，剑武负责的部门的业绩也跟着上了一个台阶。从工作上讲，剑武是佩服并感谢她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