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长篇小说《堕落》第八章
(2006-06-05 19:42:07)| 分类： 长篇小说对决(Novel) |
第八章
月考过后，学校召集全校老师开了个总结会。
校长在会上宣布了学校新的改革举措——“末位淘汰制”。
校长说：“这项改革措施是学校行政会通过的，实施这项改革措施的目的是希望大家加强竞争意识，努力搞好各自的工作，齐心协力为学校教育教学水平再上一个新台阶作贡献。”
他还特地解释了“末位淘汰制”的含义：每年期末考试所带班级平均分在同科目中最低的那位教师将被淘汰。
这无疑是在这所重点高中里投放了一颗定时炸弹！
会场立刻躁动起来，老师们议论纷纷，但声音都很小，他们都急于表达自己的看法。
校长走下会议室讲台，由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张敏对“末位淘汰制”进行解释：各行各业都在改革，所以，为了跟上时代，教育改革势在必行！学校要进行人事改革和教学改革，这两方面的改革是紧密相连的，都是教育改革的内容。被淘汰的那些教师并不是就此下岗，而是拿基本生活费等待重新上岗，在没有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前，先打杂。
张校长一手扶着麦克风，一手不断地做着安抚的手势，大声说：“老师们别激动！请老师们安静下来，保持会场纪律！”
会场稍稍安静了一点。
张校长继续说：“老师们不用过于紧张，到时候掉下来的肯定是不够努力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暂时从教学岗位上下来既是对学生的保护，也是对他自己的保护！”
会场一下子又躁动起来，显然是对张校长最后一句话不解。
张校长重重地干咳了两声，接着说：“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因为——不够努力的人下来之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反省，加强职业道德修养，加强业务学习，对他再上岗肯定是极其有利的！”
散会以后，大家议论纷纷。
有的说：“教育确实需要改革，可是，究竟怎么改，还要一点一点探索啊！”
有的说：“是啊，好多弊端不改不行！就看怎么改了。”
有的说：“教育系统确实是需要改革，需要全面的改革，我们做老师的千万不能误人子弟啊！但是，究竟怎么改，还是个问题呀！”
有位老师说：“只是，学校这样一来，我担心已经拉满了弓的学生承受不了，还没上高考战场就先把弦给绷断了啊！”
黄莉在旁边插了一句，问：“为什么啊？”
那位老师说：“这不明摆着吗——我们要提高的分数是靠学生考出来的，而学生的分数，是靠我们擂出来的！”
殷实接口说：“哎呀，我们正在想方设法减负，这样一来，可千万别弄成加负了！”
殷实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话以比雷雨还要快的速度传到领导耳朵里去了。
散会后不久，殷实正在办公室里出数学期末考试题，她是数学教研组长，这是她的任务。突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张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连忙接听。张校长说：“殷老师，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她说：“好的，我马上来！”她把笔一放，往张校长办公室走去。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校长柔和的声音：“是殷老师吗？请进！”
殷实走了进去，微笑着等候张校长发指示。张校长指了指她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说：“小殷，坐嘛，别紧张！” 殷实并不紧张，十分坦然地坐在沙发上。
张校长扶了扶眼睛框，问：“小殷呀，你对学校这次的改革措施有什么意见吗？”
殷实莫名其妙，没做声。
张校长又说：“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好了！别怕！改革是学校的大事情，应该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殷实说：“教育改革是个大课题，我还缺乏深刻的探讨，所以对学校的改革我暂时还没什么成熟的意见。”
张校长咳了一声，说：“小殷呀，有意见尽管提，那是为了学校的发展和学生的前途呀！不过当面提效果更好，你说是不是呀？”
殷实想说说会后大家的议论和担忧，想了想，别人有意见别人会自己反映，免得表达不够全面。她没有做声。
张校长说：“小殷呀，你是个积极要求进步的青年，你要支持学校的工作哦！”
殷实说：“当然，我当然支持，全力支持！”
张校长说：“那你觉得‘末位淘汰制’这个改革措施怎么样啊？”
殷实说：“还没有实施，不知道究竟好不好。”她想了想，又说：“我很支持教育改革，我只是为学生担忧……”
“哦？” 张校长两只眼睛从眼镜框下面盯着殷实的眼睛，问：“你的担忧究竟是什么呢？”
殷实欲言又止。
张校长说：“说嘛！有什么看法，就说出来。”
殷实低着头想了又想，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说：“张校长，我很支持学校改革，可我实在是为学生担忧——刚才会上宣布的‘末位淘汰制’，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不够完善，可一时又说不清楚。我是担心这样一来，造成老师之间抢时间也就是老师们纷纷加大自己所教课程的训练量。张校长，学生目前已经非常非常累了，我非常担心减负落实不到实处，导致学生承受不起！”
“嗯，嗯，嗯……” 张校长沉吟片刻，说：“你关心学生，是非常好的！但是，小殷呀，你知道现在上面要求我们加大改革的力度吗？”
殷实心里想，我怎么不知道？电视里广播里报纸上，到处到是改革的内容。她说：“说句实在话，现在的教育现状不改革确实不行，关键在于怎么改！”
张校长取下眼镜，放到桌子上，揉了揉眼睛，问：“依你看，我们教育部门的改革应该怎么改呢？”
这一下子可把殷实问住了，她确实还没仔细思考过这么大一个课题。她思考的重点是在教学中对教学方法如何进行改革的问题，比如如何提高课堂教学效率、如何提高学生学习积极性、如何帮助学生主动学习、如何开展探究性学习等等等等……
张校长叹了口气，说：“是呀，教育改革确实是个大课题，需要一步一步来探索。老师有老师的难处，我们当领导的有当领导的难处呀！”
殷实没有做声。
张校长站了起来，拍了拍殷实的肩膀，说：“你是个非常有前途的青年教师，以后有什么意见直接到领导这里来反映，多注意注意影响，知道吗？”
殷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想，这回会不会把张校长得罪了呢？又想，得罪不得罪自己老老实实做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回办公室的路上，殷实低着头一直在想：自己到这个学校以后，尊敬老教师，团结年轻教师，兢兢业业工作，得到了学生和学生家长的认可，还竞争上岗当上了数学教研组长，很不容易的，这回自己确实是为学生担忧，自己会不会得罪张校长呢？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到身心疲惫，坐了好半天，再没心思出期末考试题了，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一直坐到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才匆匆地赶到教室里去做放学前的整理工作。
这是惯例，放学铃响不等于学生可以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饭。一定要等班主任到班上把一天的情况作了小结宣布放学后，学生才能放学。这个整理工作的时间长短，就要看每个班主任自己的安排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殷实回到宿舍，坐在桌前继续出期末考试题，直到深夜十二点，黄莉都睡了一觉醒了，殷实还趴在桌上打夜工。卷子是出完了，但她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难度还不够，说直接点，就是陷阱设得还不够多。其实，她是最反对在考试中设陷阱害学生的，但是，她知道平时训练时不多设几个陷阱，将来学生上了高考考场，就很可能掉进那一个又一个陷阱里。所以，平时的训练就要把学生个个训练成眼力敏锐的猎人，让他们习惯于在陷阱密布的道路上飞奔！
她把出好的卷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伸了伸懒腰。
“睡吧！殷小姐，你这样鞠躬尽瘁既没加班费又没人评你当个先进！有事情明天再做！都几点了，还不睡，看你明天怎么起得来！” 黄莉从被子里爬起来，伸出手啪一声摁灭了房间的灯。
殷实走过去，把灯打开，愤愤地对黄莉说：“明天有明天的事情！你知道什么？”
黄莉被殷实弄清醒了，殷实话音刚落，她就反驳道：“我别的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怎么任劳任怨再怎么奉献，你没当过先进年度考核你也没得过优秀等级！说起来每次评先、考核首先是群众在纸上无记名投票，可是，从来就没当场唱过票，谁知道哪个得票多哪个得票少啊？既然这样，干脆几个领导定了一宣布算了，何必还要群众投票呢？真是想不通！”
殷实心里堵住了，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唉，我想可能是领导怕老师们面子上难堪吧？其实，即使是这样，之后跟老师每个人个别反馈一下得票情况，对老师也是个促进呀！”
黄莉说：“不当场唱票之后跟老师个别反馈的话，这反馈的票数是不是真实的得票哩？反馈不反馈又有什么区别？”
殷实说：“哎，黄莉，我有时候也在想——好多埋头苦干的人从来没得过先进也没得过优秀等级！我倒是觉得有的得了先进和得了优秀等级的人并不比别人先进更不比别人优秀，你说，怎么每年得先进的和得优秀等级的总有那么几个人呢？”
黄莉说：“那是因为那几个人关系学学得好！你的关键就是没把关系学学好！你好好学学那几个人吧！这里面学问大得很！”
殷实问：“学什么呀？”
黄莉说：“哎哟，你真是榆木脑袋！拉关系还不懂啊？”
殷实不耐烦了，打断她，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当不当先进得不得优秀无所谓！我绝不学你说的这一套！”
黄莉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得不得先进倒是无所谓，那也就是得不得一百块钱奖金的事情，可是，得不得优秀等级那就不同了！上面有文件——连续两年得优秀等级工资加一级呀！这一级加上来，可就是每个月天上都要多掉好多银子的事情了！”
殷实笑了一声，说：“看不出来，你出了大学门没几年，关系学水平提高不小啊！”
黄莉说：“有什么办法？我一个跳农门出来的女子，不多长几个心眼怎么行？”
殷实睁大眼睛看着黄莉，像不认识她似的。她想：这个黄莉前两年不是这个样子的呀，她是什么时候起这么多心眼了呢？
黄莉说：“看什么看？还不赶快上床休息，明天要是迟了到，看学校不扣你的奖金才怪！谁管你头天晚上是不是在加班？”
殷实这才上了床，可是，钻进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下午被告状的事情。又由自己的被老师告状联想到黄莉上次被家长告状，说：“黄莉，我俩说说话吧！我睡不着！”
“说什么呢？”
“说说你上次被家长告状的事情吧！”
“哎哟，我的殷小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都快忘记了的事情，你干吗老记着它？哼，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莉翻了个身。
“哎呀，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我还不是陪你聊天啊？你就说说嘛！”
“说就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唦？”
“我想知道你上次到底备了课没有！”
黄莉相信殷实绝不会打自己的小报告，就直爽地回答：“那次确实是没备课！但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哎呀！”
“怎么了？”
“你居然这样？第一，你害了学生！第二，你害了家长！第三，你害了我！”
黄莉坐了起来，瞪着眼睛问殷实：“喂，小姐，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我居然连你也害了？”
“当然！你也害了我！”
黄莉想殷实肯定指的是自己是她搭档的科任老师，扯她高三二班的后腿，当然也就是害她了，黄莉是明白的。她抱歉地笑了笑，重新钻进被子里，说：“放心好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殷实不客气地回敬了她一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恐怕就要去打杂了！”
“为什么？” 黄莉又坐了起来。
“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下午刚刚宣布的改革措施，那个“末位淘汰制”正等着你去以身试法哩！哼！睡吧！” 殷实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
(待续)
月考过后，学校召集全校老师开了个总结会。
校长在会上宣布了学校新的改革举措——“末位淘汰制”。
校长说：“这项改革措施是学校行政会通过的，实施这项改革措施的目的是希望大家加强竞争意识，努力搞好各自的工作，齐心协力为学校教育教学水平再上一个新台阶作贡献。”
他还特地解释了“末位淘汰制”的含义：每年期末考试所带班级平均分在同科目中最低的那位教师将被淘汰。
这无疑是在这所重点高中里投放了一颗定时炸弹！
会场立刻躁动起来，老师们议论纷纷，但声音都很小，他们都急于表达自己的看法。
校长走下会议室讲台，由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张敏对“末位淘汰制”进行解释：各行各业都在改革，所以，为了跟上时代，教育改革势在必行！学校要进行人事改革和教学改革，这两方面的改革是紧密相连的，都是教育改革的内容。被淘汰的那些教师并不是就此下岗，而是拿基本生活费等待重新上岗，在没有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前，先打杂。
张校长一手扶着麦克风，一手不断地做着安抚的手势，大声说：“老师们别激动！请老师们安静下来，保持会场纪律！”
会场稍稍安静了一点。
张校长继续说：“老师们不用过于紧张，到时候掉下来的肯定是不够努力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暂时从教学岗位上下来既是对学生的保护，也是对他自己的保护！”
会场一下子又躁动起来，显然是对张校长最后一句话不解。
张校长重重地干咳了两声，接着说：“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因为——不够努力的人下来之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反省，加强职业道德修养，加强业务学习，对他再上岗肯定是极其有利的！”
散会以后，大家议论纷纷。
有的说：“教育确实需要改革，可是，究竟怎么改，还要一点一点探索啊！”
有的说：“是啊，好多弊端不改不行！就看怎么改了。”
有的说：“教育系统确实是需要改革，需要全面的改革，我们做老师的千万不能误人子弟啊！但是，究竟怎么改，还是个问题呀！”
有位老师说：“只是，学校这样一来，我担心已经拉满了弓的学生承受不了，还没上高考战场就先把弦给绷断了啊！”
黄莉在旁边插了一句，问：“为什么啊？”
那位老师说：“这不明摆着吗——我们要提高的分数是靠学生考出来的，而学生的分数，是靠我们擂出来的！”
殷实接口说：“哎呀，我们正在想方设法减负，这样一来，可千万别弄成加负了！”
殷实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话以比雷雨还要快的速度传到领导耳朵里去了。
散会后不久，殷实正在办公室里出数学期末考试题，她是数学教研组长，这是她的任务。突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张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连忙接听。张校长说：“殷老师，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她说：“好的，我马上来！”她把笔一放，往张校长办公室走去。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校长柔和的声音：“是殷老师吗？请进！”
殷实走了进去，微笑着等候张校长发指示。张校长指了指她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说：“小殷，坐嘛，别紧张！” 殷实并不紧张，十分坦然地坐在沙发上。
张校长扶了扶眼睛框，问：“小殷呀，你对学校这次的改革措施有什么意见吗？”
殷实莫名其妙，没做声。
张校长又说：“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好了！别怕！改革是学校的大事情，应该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殷实说：“教育改革是个大课题，我还缺乏深刻的探讨，所以对学校的改革我暂时还没什么成熟的意见。”
张校长咳了一声，说：“小殷呀，有意见尽管提，那是为了学校的发展和学生的前途呀！不过当面提效果更好，你说是不是呀？”
殷实想说说会后大家的议论和担忧，想了想，别人有意见别人会自己反映，免得表达不够全面。她没有做声。
张校长说：“小殷呀，你是个积极要求进步的青年，你要支持学校的工作哦！”
殷实说：“当然，我当然支持，全力支持！”
张校长说：“那你觉得‘末位淘汰制’这个改革措施怎么样啊？”
殷实说：“还没有实施，不知道究竟好不好。”她想了想，又说：“我很支持教育改革，我只是为学生担忧……”
“哦？” 张校长两只眼睛从眼镜框下面盯着殷实的眼睛，问：“你的担忧究竟是什么呢？”
殷实欲言又止。
张校长说：“说嘛！有什么看法，就说出来。”
殷实低着头想了又想，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说：“张校长，我很支持学校改革，可我实在是为学生担忧——刚才会上宣布的‘末位淘汰制’，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不够完善，可一时又说不清楚。我是担心这样一来，造成老师之间抢时间也就是老师们纷纷加大自己所教课程的训练量。张校长，学生目前已经非常非常累了，我非常担心减负落实不到实处，导致学生承受不起！”
“嗯，嗯，嗯……” 张校长沉吟片刻，说：“你关心学生，是非常好的！但是，小殷呀，你知道现在上面要求我们加大改革的力度吗？”
殷实心里想，我怎么不知道？电视里广播里报纸上，到处到是改革的内容。她说：“说句实在话，现在的教育现状不改革确实不行，关键在于怎么改！”
张校长取下眼镜，放到桌子上，揉了揉眼睛，问：“依你看，我们教育部门的改革应该怎么改呢？”
这一下子可把殷实问住了，她确实还没仔细思考过这么大一个课题。她思考的重点是在教学中对教学方法如何进行改革的问题，比如如何提高课堂教学效率、如何提高学生学习积极性、如何帮助学生主动学习、如何开展探究性学习等等等等……
张校长叹了口气，说：“是呀，教育改革确实是个大课题，需要一步一步来探索。老师有老师的难处，我们当领导的有当领导的难处呀！”
殷实没有做声。
张校长站了起来，拍了拍殷实的肩膀，说：“你是个非常有前途的青年教师，以后有什么意见直接到领导这里来反映，多注意注意影响，知道吗？”
殷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想，这回会不会把张校长得罪了呢？又想，得罪不得罪自己老老实实做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回办公室的路上，殷实低着头一直在想：自己到这个学校以后，尊敬老教师，团结年轻教师，兢兢业业工作，得到了学生和学生家长的认可，还竞争上岗当上了数学教研组长，很不容易的，这回自己确实是为学生担忧，自己会不会得罪张校长呢？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到身心疲惫，坐了好半天，再没心思出期末考试题了，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一直坐到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才匆匆地赶到教室里去做放学前的整理工作。
这是惯例，放学铃响不等于学生可以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饭。一定要等班主任到班上把一天的情况作了小结宣布放学后，学生才能放学。这个整理工作的时间长短，就要看每个班主任自己的安排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殷实回到宿舍，坐在桌前继续出期末考试题，直到深夜十二点，黄莉都睡了一觉醒了，殷实还趴在桌上打夜工。卷子是出完了，但她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难度还不够，说直接点，就是陷阱设得还不够多。其实，她是最反对在考试中设陷阱害学生的，但是，她知道平时训练时不多设几个陷阱，将来学生上了高考考场，就很可能掉进那一个又一个陷阱里。所以，平时的训练就要把学生个个训练成眼力敏锐的猎人，让他们习惯于在陷阱密布的道路上飞奔！
她把出好的卷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伸了伸懒腰。
“睡吧！殷小姐，你这样鞠躬尽瘁既没加班费又没人评你当个先进！有事情明天再做！都几点了，还不睡，看你明天怎么起得来！” 黄莉从被子里爬起来，伸出手啪一声摁灭了房间的灯。
殷实走过去，把灯打开，愤愤地对黄莉说：“明天有明天的事情！你知道什么？”
黄莉被殷实弄清醒了，殷实话音刚落，她就反驳道：“我别的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怎么任劳任怨再怎么奉献，你没当过先进年度考核你也没得过优秀等级！说起来每次评先、考核首先是群众在纸上无记名投票，可是，从来就没当场唱过票，谁知道哪个得票多哪个得票少啊？既然这样，干脆几个领导定了一宣布算了，何必还要群众投票呢？真是想不通！”
殷实心里堵住了，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唉，我想可能是领导怕老师们面子上难堪吧？其实，即使是这样，之后跟老师每个人个别反馈一下得票情况，对老师也是个促进呀！”
黄莉说：“不当场唱票之后跟老师个别反馈的话，这反馈的票数是不是真实的得票哩？反馈不反馈又有什么区别？”
殷实说：“哎，黄莉，我有时候也在想——好多埋头苦干的人从来没得过先进也没得过优秀等级！我倒是觉得有的得了先进和得了优秀等级的人并不比别人先进更不比别人优秀，你说，怎么每年得先进的和得优秀等级的总有那么几个人呢？”
黄莉说：“那是因为那几个人关系学学得好！你的关键就是没把关系学学好！你好好学学那几个人吧！这里面学问大得很！”
殷实问：“学什么呀？”
黄莉说：“哎哟，你真是榆木脑袋！拉关系还不懂啊？”
殷实不耐烦了，打断她，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当不当先进得不得优秀无所谓！我绝不学你说的这一套！”
黄莉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得不得先进倒是无所谓，那也就是得不得一百块钱奖金的事情，可是，得不得优秀等级那就不同了！上面有文件——连续两年得优秀等级工资加一级呀！这一级加上来，可就是每个月天上都要多掉好多银子的事情了！”
殷实笑了一声，说：“看不出来，你出了大学门没几年，关系学水平提高不小啊！”
黄莉说：“有什么办法？我一个跳农门出来的女子，不多长几个心眼怎么行？”
殷实睁大眼睛看着黄莉，像不认识她似的。她想：这个黄莉前两年不是这个样子的呀，她是什么时候起这么多心眼了呢？
黄莉说：“看什么看？还不赶快上床休息，明天要是迟了到，看学校不扣你的奖金才怪！谁管你头天晚上是不是在加班？”
殷实这才上了床，可是，钻进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下午被告状的事情。又由自己的被老师告状联想到黄莉上次被家长告状，说：“黄莉，我俩说说话吧！我睡不着！”
“说什么呢？”
“说说你上次被家长告状的事情吧！”
“哎哟，我的殷小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都快忘记了的事情，你干吗老记着它？哼，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莉翻了个身。
“哎呀，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我还不是陪你聊天啊？你就说说嘛！”
“说就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唦？”
“我想知道你上次到底备了课没有！”
黄莉相信殷实绝不会打自己的小报告，就直爽地回答：“那次确实是没备课！但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哎呀！”
“怎么了？”
“你居然这样？第一，你害了学生！第二，你害了家长！第三，你害了我！”
黄莉坐了起来，瞪着眼睛问殷实：“喂，小姐，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我居然连你也害了？”
“当然！你也害了我！”
黄莉想殷实肯定指的是自己是她搭档的科任老师，扯她高三二班的后腿，当然也就是害她了，黄莉是明白的。她抱歉地笑了笑，重新钻进被子里，说：“放心好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殷实不客气地回敬了她一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恐怕就要去打杂了！”
“为什么？” 黄莉又坐了起来。
“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下午刚刚宣布的改革措施，那个“末位淘汰制”正等着你去以身试法哩！哼！睡吧！” 殷实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
(待续)
喜欢
0
赠金笔
前一篇：长篇小说《爱在绝世》第三章
后一篇：随笔:最聪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