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1453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之乌尔班大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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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围城战火炮乌尔班军事 |
分类: 猫犬相闻 |
1452年,巴尔干地区战云密布,匈牙利籍火炮设计师乌尔班,或许是出于他敏锐的嗅觉,来到君士坦丁堡,希望通过为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效力,觅得一份锦绣前程。乌尔班拥有当时全欧洲最高明的铸炮技术,任何一位有雄心的君主面对这样的才俊,想必都会求贤若渴,拜为上宾。然而对于拜占庭帝国而言,此时却是最黑暗的日子。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入侵前的150年间,拜占庭的疆土早已支离破碎。在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登基的1449年,帝国势力已经不出君士坦丁堡市郊,且被土耳其的广袤领土所围困。此刻,野心勃勃,渴望建功立业的土耳其新任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已经在君士坦丁堡以西140英里外的土耳其首都阿德里安堡,准备了一只大军,锋头直指拜占庭首都。
君士坦丁堡实际对乌尔班的发明深感兴趣,并且提供了一份微薄的薪金以期留住这位匈牙利天才。然而,帝国苦于财政的枯竭,根本无法负担极其昂贵的青铜炮制造。对实质上已经破产的皇帝来说,甚至连乌尔班微薄的津贴,都不能按时发放。乌尔班不满足这样困顿的生活,在象征性地为拜占庭生产了一些小型火炮后,按照“合则留,不合则去”的原则,于该年底前往阿德里安堡,到拜占庭的死敌,年仅19岁的苏丹那里碰碰运气。(很快,拜占庭帝国就会品尝到放走这位天才的苦果。)
此时的苏丹正在为是否进攻犹豫不已。君士坦丁堡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这座历史名城虽已经衰落,但仍然具有成为奥斯曼帝国中心的潜力,数百年以来,它都是对穆斯林最有吸引力的战利品。不过,整整7个世纪,君士坦丁堡一再打退了穆斯林觊觎者,它坚固的城防和优越的地理位置令其易守难攻。在东罗马帝国千年历史中中该城共遭23次围攻,但没有一次敌人可以突破它的城墙(1204年十字军卑鄙地叛变自另当别论)。
乌尔班的“跳槽”是幸运的。在接见并详细询问了这位火炮工程师后,穆罕默德二世希望他能制造一门足以击破君士坦丁堡城墙的重炮。乌尔班肯定地回答:“我已经仔细研究过该城城墙,我有信心制造这样的重炮——它不仅能击碎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甚至传说中巴比伦的城墙也不是对手。”于是他获得了苏丹的授权。
整个1452年秋天,乌尔班都在阿德里安堡督造那空前的巨炮。蒸蒸日上的奥斯曼帝国为这位工程师提供了应有尽有的原料。工人挖掘了巨大的专用铸造窖池,融化了青铜,开始浇注这史上前所未有的武器。当模具被击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件“恐怖而非凡的怪兽”——乌尔班大炮(有时也被称作“土耳其巨炮”或“达达尼尔大炮”)。该炮长达17英尺(约合5.18m),重17吨,炮筒厚达8英寸(约20cm,以便承受开炮时的巨大冲击力),口径则高达30英寸(约合762mm),足以容纳一位成人,所用花岗岩炮弹重达1500磅(约680公斤)。按照分类,它属于巨型臼炮,也是那个时代威力最大的火器。1452年一月,苏丹下令在皇宫外举行了第一次试射。大炮置于宫门之外,装填冗长但顺利,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鸣,炮弹没入1英里外足足6尺深的泥地。乌尔班实现了他的诺言,而苏丹则终于有了令他成就功业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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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如何将巨炮顺利运往140英里外的君士坦丁堡则成为了对苏丹新的挑战。好在苏丹手中掌有巨大的资源:于是动用了400人以及60头牛作为搬运队——过程极端缓慢,每天只能前进2.5英里——同时专门有一队工兵负责在前架桥开路。乌尔班的铸造厂持续工作,但此后的大炮在体型上往往比不过第一门巨炮,虽然有些火炮的长度也达到了惊人的14英尺。
直到六周后(四月初)巨炮才运抵君士坦丁堡,此前工兵已经做好了火炮发射的场地准备(诸如清除灌木,平整地面,等等),并且在据城墙250码开外修筑了一系列火炮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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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沿城墙的薄弱地点布置了14到15个炮兵阵地。乌尔班巨炮(也被对面的希腊人称作“皇家大炮”)布置在苏丹帐篷前的显要位置——以便苏丹随时监督战果。炮兵阵地通常布置一门主炮,同时环绕大量小口径火炮作为辅助,奥斯曼士兵称之为“巨熊周围的幼兽”。它们可发射从200至1500磅的炮弹。虽然有目击者夸张的称,穆罕默德二世拥有极为庞大的火炮阵容,但实际上他很可能只拥有69门大炮,不过在当时也算一支惊人的炮兵力量了。当然,攻城部队也少不了装备一支传统的投石机部队作为辅助。
为了安装这些笨重的金属大炮,工人们动用了复杂的滑轮系统,为了预防守军火力摧毁这些昂贵的兵器,特意安装了木质的护盾为大炮提供防护,而炮弹则用舰队从黑海北岸运来。火炮班由训练有素的两组队员构成,全面负责火炮的布置、装填、发射乃至维修。
在那个年代,操作这些重炮需要很长的时间、耐心和技术。首先要向炮筒装载火药,接下来再小心地放入适当口径的炮弹。调整射击俯仰角度则全靠炮兵往炮架下嵌入不同尺寸的木楔子。一些巨型木梁垫在火炮下以便发挥减震器的作用。
1453年4月12日,导火线终于装入了苏丹火炮的火门。这支庞大的炮兵部队在前线足足占据了4英里宽的位置。历史上首次炮兵协同齐射开始了。这时的君士坦丁堡战场,恐怕是战争史上体验火药威力最直观和震撼的场所。齐射开始之际,天翻地覆,地动山摇,这是当时欧洲人从未领教过的。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君士坦丁堡巨大的石墙砸成碎屑,并慷慨地给附近军民带来绝望和死亡。对城墙薄弱地点的选择性射击起到了良好的效果。“有时炮弹摧毁了整段的城墙,有时候是城墙的一部分,有时是一座塔楼,或一段胸墙——没有哪座城墙足够坚固,可以抵御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一位当时的目击者这样形容道。世界围城战的景观从此改变——炮弹所经之处,伟大的Theodosius城墙分崩离析,守城者目睹此景,无不瞠目结舌,惊惶不知所措。
部分重型炮弹甚至穿越城墙,深入城区达一英里左右,一些击毁了民居、教堂,一些杀死了市民,一些坠入了市区中的果园。据说在方圆两英里的地界内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甚至在港口中抛锚的军舰,也不能幸免。
炮击对守军心理上的打击甚至更为剧烈和有效。炮击的轰鸣,烟尘和震动,即使经验丰富的拜占庭骑士和意大利佣兵。也感到恐慌。对平民来说,这更似世界末日的征兆。四处是狼奔豕突的人群,妇女晕倒在街上,无助的市民只能聚集在教堂,徒劳地期盼上帝的拯救。
机智的守军运用了各种方法减轻炮击的破坏。一种手段是用泥浆和砖灰即时加固、修补受损的城墙,或者用羊毛等软物装填的袋子,甚至贵重的挂毯去填充塌陷的地段。守军也试图用他们寥寥无几的一些火炮击毁敌人的炮兵阵地,然而他们急缺发射所需的硝石,并且奥斯曼的火炮防护严密。更为糟糕的是,城墙和塔楼都被证明并不适合用作火炮的发射平台,因为它们都难以承当发射的后坐力及震动,这样勉强的发射,对城墙的破坏甚至超过了敌军的炮火。雪上加霜的是,守军最大的火炮很快又被摧毁——拜占庭将士们由此对“叛变”的乌尔班恨不得能将其碎尸万段。然而无论如何,守军凄凉的处境,说明君士坦丁堡城墙在围城战中的辉煌时代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