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眼泪之前,鼻子是酸酸的。
坐在41路上游荡,坏心情会少一点,就好像毛血旺和麻辣烫能带来好心情一样。
起点也是终点。
41路的末班车大概是午夜12点,很少的几个人,空荡荡的车厢里不知哪里正透着风,不刺骨,只是怀里抱着满满的寒意。
田华渔港自从对面的思帕索开业,就越发冷清了,不是饭点儿的时候进去,店里黑黑的,连灯光也省了,旁边看似很宫廷范儿的洗浴中心,据说偶有人妖出没,有次路过,家里阿姨问那里是不是教堂。
平乐园有家新开的饭店,据说有野味,就在几家电动车店旁边,不如明天来尝试下,如果吃得很饱,大概会少一些细胞去思考胃以外的事情。
南磨房路并不算繁华,但路两边饭店几乎排成排,就连间隙也被麻辣烫、鸭脖子、串店填满,都快晚上九点半了,海底捞还是有人在等位。于是那些书摊也收得很晚,通常是上了岁数的男人,和熟识的人唠点家常,也不指望还能出货多少,算是午夜前的最后一点消遣。
快到劲松地铁,在乐澜宝邸的底商,有家酒庄,以前经常路过时,总会买点各式各样的小酒瓶,里面的酒只有一点点,全喝了也不会醉得很离谱,不喝的话放在书包里,偶尔拿出来闻一闻,摇一摇,像瓶单纯的香水。
地铁开通后,711、和合谷也都陆续出现,一度还动了心思在很冷的冬夜里去店里打工,对面的蜀国演义里没了福寿螺,那道香香嘴螺肉倒也还算美味。旁边新开了家干货店,冬季里经常见一群人在这里排队购物,可能真是图个热闹。
快到劲松中街有个路口,里面通着垂杨柳医院,一度差点被那里的急诊医生气疯,路上曾有家干货店,卖东北的小榛子,现在已经被房地产中介公司占去了地盘儿,转角处的店,老婆饼的味道很好,只是春节的时候正经休息了很久,也就很久都没吃上。医院门口有几家寿衣店,夜里来这里的时候,总是感觉烟雾缭绕,灯箱上的字也就朦胧起来,有点像《倩女幽魂》的场景,破旧又引人去。
光明楼前后的街都有好名字,夕照寺大街、幸福大街,铁路桥上是北京通往天津的列车,桥下的椅子很适合有阳光的时候,让自己稳稳坐上去晒一晒。然后去幸福大街上走一走,也许真的会让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在光明楼附近工作过一段时间,华普超市左侧胡同的麻辣烫很好吃,宽粉真的很宽,味道也真的很咸,后来每次去吃都要先买瓶可乐放在旁边,又辣又咸的各式菜混着碳酸气一起吞进胃里,有一种堕落到底的快感,有时会hign得晕起来,走出店晃啊晃的。
马路对面有家小胖包子,油腻腻的香,是包子最原始的状态,店门口可以烤串,有次带着云云来这家店吃,不知她感觉怎样,我吃得很欢快。
体育馆西路上有很多体育用品店,曾经翻遍这里给王小疯找拍片用的门球,就在你认为不可能有美食的地方,往往藏着那些味道最浓郁的吃食,崇文门税务局路口进去,有家羊蝎子店,羊棒骨曾受无数人追捧,好像过去在天坛南门附近,后来搬迁到这里,还是很火,有次和橘子小姐、沫沫周同学来吃,喝得大醉,窗外卧着只小黄狗,看起来只有手指那么大,感觉自己好像一头巨人爱丽丝降落在平凡的人间,真是奇幻的体验,这家店顶数鸡心串让人念念不忘,2块钱一串,鸡心的个头狂大,味道也很好。
再往前是天坛和红桥市场,可是这站叫法华寺,以前很困惑,总以为天坛的墙里面就是硕大的法华寺,有次去了西边老虫家附近,有个路牌上赫然写着法华寺街,一时间以为自己时空穿越,我娘说天坛已经去过太多次了,不想再去。第一次带父母在外面吃饭,就在天坛东门附近的老北京炸酱面馆,还记得当时他们很开心的样子,吃剩的菜也舍不得扔,还是打包拿回了家。然后突然有一天,医生告诉我你就要死了,可我觉得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做不了。就在你走的这几年里,我还是觉得自己始终没有办法去真正面对这个现实,好像脑子里被植入了某种程序,要不停去创造更大更多的事情,来覆盖掉这一件,然而,我知道你不会消失。
搜秀后面不远,曾是王小疯的家,也曾是我的秘密基地,好像小兽受了伤总要找个安静的泥潭蹲伏在里面,我在那里真是躺了很久。橘子小姐的家也在附近,我们最多谈论的是林小东和林小西如何能正常一点,我们能少分裂一点,我手头最先进的猫家具都是橘子小姐介绍的,她说忙起来好,忙起来就不用总去逛淘宝了。
同仁医院真的有很多乌鸦屎,地上花白一片,看不出路的原色,新侨面包店的味道总是很香,让人少了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遐想。
晚上的王府井还是灯火通明,教堂前的小广场,是小男孩儿在滑着单板,不小心摔倒了也就爬起来笑笑,然后重新开始,石板很凉,然而坐上去再起来,很快速的动作,时间却好像过了一个光年。
蜀国演义已经打烊了,打包一份毛血旺的幻想在公车上发生了大爆炸,可是只有一个人听见,就好像只有我一个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分开,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就好像只有我一个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死掉,你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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