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后的一段日子,我感到很压抑,很想到个无人的地方去喊一喊。于是我驾车去了黄山,在黄山爬了一天山、打了三天球。爬山是为了去喊一下,打球是为了再体会一下陌生球场的寂寞。去前有球友跟我说:黄山很漂亮(这我早就知道,我很多年前就去过),黄山的松柏球场更漂亮。可我打完球躺在床上怎么也没想起漂亮体现在哪儿?我打球没照相的习惯,所有景色都只能用大脑记,看来黄山的球场我什么也没记住。
开车回京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几天的打球过程,球场的景色。突然接到一个让我再次揪心的电话:我哥病了,很重!晚期!我不信:上个月在一起料理母亲的后事,也没见他有什么变化,怎么会突然......。我不敢想,我能做的就是赶紧安排汇款,叮嘱大夫一定要如何如何。
我哥比我大六岁,在前文中说姐姐时,没有提到他,其实我童年的生活中还有这个哥哥作伴,77年他参军去了,后来在一起的时间几乎没有了。但他在我的心中是和姐姐一样的。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参军走时,我送他到新兵集合处,快要上车时,他掏了半天口袋,掏出五角钱给我,说天冷了,记得给自己买个手套(我小时候是冻疮手),那时我不知道激动,只是很高兴。现在想来我万分的心酸。
我又一次矛盾了,我开始有一种和姐姐生病时一样的内心感觉,我不知如何去面对生病的哥哥,尽管我们还隔三差五的通电话,但电话中我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他总是把自己说的很轻,还安慰我说没关系,就是走到要离开的地步,他自己也会安排好的。我心开始天天流泪,我想象不出哥哥和我通电话时的内心。那年冬天我去海南博鳌打了几天球,一个人打球时我内心的两个自我在对话。最后我决定回去看看,尽管我很胆怯,但我一定要去见一次哥哥,我不能让哥哥和姐姐一样也遗憾离开。
春天的时候,哥哥也走了。尽管鲜花还是那么鲜艳,大地还是那么温暖,可我的心却冰冷到了极点。我有点埋怨世道的不公:上天为什么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我心死了。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人生,我不知我什么时候也会和母亲姐姐哥哥一样很快离开这个世界。于是,我不敢睡觉,担心第二天我就起不来了。我不敢跟家人说我的心事,怕他们为我担心。我不敢跟朋友说,怕他们说我也有病。
我从那年开始忘记了我的所有工作,我不再做事了,我也不会做事了。我只想一个人在家看书,一个人去打球(大部分情况,有朋友叫我时,会一起去,但我从不主动给朋友打电话约球)。但我不能倒下,我还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还有一件没做完的事,我要试着让自己坚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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