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坚持要穿夏天的衣服，吵了一个上午，奶奶、外婆和妈妈都不理她，她一个人对着窗户大喊：“爸爸快回来啊，爸爸快回来给我讲道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最后姑姑只好上场了。

   面对小魔女，任何试图讨好的举动都会让她哭得天崩地裂，我只好一个人自言自语：“从前，有个小朋友想穿衣服，可是没有钱去买，她怎么办呢？”

   我停下来，瞟一眼小魔女，她的哭声变小了，竖起耳朵听我的故事。

   “她没有钱买衣服，只好自己做一件衣服。”我慢慢走到她身边蹲下。

   她专注地听着。

   “你说，她做一件红色的衣服好不好？”我问她。

  “嗯。”她点点头。

  “到哪里去做一件红色的衣服呢？”我问。

   她努力思考着。

  “去找小蝴蝶好吧？小蝴蝶的衣服很漂亮对不对？”我问。

  “好。”她笑了。

  “小蝴蝶的衣服是不是要有翅膀？”我问。

  “对。”她用力点头。

  “小蜻蜓的衣服也有翅膀对不对？”我问。

  “对。”她吸了一下鼻子。

  “小乌龟的衣服要有壳对不对？”

  “对。”

   ……

   问答游戏持续了一阵，她要求我讲述一个完整的小朋友穿衣服的故事。

  “讲小蝴蝶穿衣服的故事好吗？”我问。

  她笑嘻嘻地点头。

  “从前有一只小蝴蝶。”我忍住笑——所有的故事为什么都要用“从前”开头？她听得十分认真。

  “从前有一只小蝴蝶，它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它想像其他蝴蝶一样拥有一身彩色的衣服，但是它到哪里去找彩色的衣服呢？它妈妈告诉它：‘在春天，森林里的花都开了，你去找一朵漂亮的花，用它的花瓣可以做一身彩色的衣服。’小蝴蝶就飞到了森林里。到处都是漂亮的花，它喜欢一朵玫瑰的红色，便飞过去问，是不是可以用玫瑰花瓣给自己做衣服。玫瑰花说：‘如果我把我的花瓣给你，我就会死掉，那这个春天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看到我，也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一朵玫瑰花在这里。’小蝴蝶说：‘我不能因为自己要做衣服就让你死掉。’玫瑰花说：‘虽然我不能把花瓣给你，但我可以给你一点色彩。如果你吻我一下，你就能得到我的红色。’小蝴蝶吻了玫瑰花一下，它的翅膀上就多了一个红色的斑点。整个春天，小蝴蝶都在森林里飞来飞去，亲吻它喜欢的花朵。后来它变成了一只有彩色翅膀的最漂亮的蝴蝶。别的蝴蝶问它为什么这么漂亮，它说：‘我没有为了一件花瓣的衣裳杀死一朵花，我亲吻了很多花朵，得到了很多色彩。’”

   讲完这个故事，我吁了口气，小魔女飞快地说：“我还要听小朋友找衣服的故事……”

  我哀叹一声，只好说：“那这次讲小花朵的衣服好不好？”

  “好！”她兴致勃勃。

  “从前有一朵小花，它没有衣服穿，所以它是透明的，别人都看不见它。它问老树爷爷：‘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我呢？’老树爷爷说：‘因为你是透明的，你要变成一朵有颜色的花，别人就能看到你。’小花朵问：‘我要怎么才能变成有颜色的花呢？’老树爷爷说：‘你要让蝴蝶来亲吻你，它们每亲吻你一次，就会在你的身上留下颜色。’小花朵问：‘怎么样才能让小蝴蝶来亲吻我呢？’老树爷爷说：‘小蝴蝶看不见你，你要发出特别的香气，它们才会知道你在这里。’小花朵问：‘怎么才能发出特别的香气呢？’老树爷爷说：‘你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你要帮助别人，做一个好人，这样你的香气就会非常好闻。’小花朵决定做一个好人。它看见一只小虫子从树上落下，连忙张开花瓣接住了它。那是一只很可爱的小虫子，它亲了小花朵一下，小花朵就有了第一缕香气。后来它救了好多小虫子，变成了森林里最香的花朵，很多小蝴蝶飞来亲吻它的花瓣，它就变成了一朵漂亮的小花。”

  这个故事终于讲完了，但小魔女还想听一个故事……我的耐心快用完了，决定讲个重口味的。

  “看，这是警察叔叔抓坏蛋的故事。”我指着推理杂志的封面道，“从前有一个小偷，偷偷跑到别人家里去偷东西……”我瞟了一眼小魔女专注的大眼睛，叹了口气，只好把重口味的故事转向儿童能够承受的角度：“它刚跑进去，便看见了一只小白猫。这只小白猫是黑猫警长的手下白猫警长。白猫警长对小偷说：‘你怎么敢到这里偷东西？你不知道这里有警察吗？’小偷说：‘我不知道这里有警察，要是知道我就不来了。’它慌张地跑出去，想跑到没有警察的地方去继续偷东西。但是白猫警长扑了上去，咬掉了它的尾巴，从此以后它再也不能做小偷了。”

  这个故事讲完了，小魔女还要听……我连忙站起来：“姑姑现在要去工作了，你自己玩。”

  慌张地逃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刚敲上两行字，便听见小魔女惊天动地的哭声……

  魔镜啊魔镜，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是什么？

  姑姑啊姑姑，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就在你的客厅里，那个穿红衣服的小魔女，她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

  喵了个咪的，我要转行做童话作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