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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黄鼠狼安哥拉长毛兔衷肠马其诺防线 |
有一年,大概是小学四五年级的光景,一只安哥拉长毛兔来我家落户。来的时候年方幼冲,象一团毛绒绒的小毛线球。对这个小东西的到来,我欣喜万分,对其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关心呵护,几乎无微不至。有时侯晚上想起来还得过去瞅上一眼,看看小兔有没有睡觉,会不会冷等等。现在想起来,比之“热恋”时对女朋友也不遑多让----实际上比对她好的太多了。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小兔子很快变成了大绒球,我对它的“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貌似比爱情的保鲜期还长一般。时不时还带它到草丛散步,那时候有首流行歌曲,陈美龄唱的,估计年轻朋友们未必知道:“白云悠悠,阳光灿烂,挂在蓝天上。有个少年,手拿皮鞭,看护着牛和羊......年轻人啊我想问一问,可否能让我诉说衷肠......”人家放牛放羊,咱偏偏别出心裁,放兔。兔子相对智力低下,按说应该不认识主人。但只要我一跺脚,受惊的兔子就会立即蹿回,依偎在我脚下。这是我最值得自豪的事儿。当然,美中不足的是,并没有人来向我“诉说衷肠”。
好景不常在,永诀的时刻猝然来临。那是一个伤心的凌晨,大约在冬季,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一种高亢、清脆的声音,类似某种很有规律的鸟鸣。很遗憾,我不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也难以分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惨剧发生了。第二天早上,我悲痛地发现,兔子的脖子已经被撕裂开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不成兔形。我一时“万念俱灰”,嚎啕大哭,直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任谁劝也不行。当时我姥姥说:“要是我死了你也能这么哭,也算我没白疼你一回。”
我那时的心情,正如黄药师听到了女儿的“死”讯(那时侯正播放83版射雕英雄传),就差没吟唱一首“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了。
我问爸妈,你们有没有听到兔子的叫声?难道兔子也会叫?面对我悲愤到无以复加的神情,爸妈居然目光游离,王和王后一块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架不住我的追问,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早就知道那就是兔子的叫声!只是担心养兔耽误了学习,杀心早起蓄谋已久,正好借刀杀兔,省得自己动手外带做通我的思想工作了。而咬死兔子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只黄鼠狼,别的东西钻不进去。
写到这里,我貌似动了点“真情”,这么个大老爷们儿,居然会酸溜溜地怀念一只兔子,这实在太不成话啦。你们说呢?
毕竟那年头生活艰苦,餐桌上见点肉星儿不容易。农村里被黄鼠狼祸害了的鸡也会洗剥好了拿到集市上出售,照样有人敢买,无非价格便宜一点罢了。那只兔子理所当然地被红烧了,要搁现在恐怕连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当时我对这一令人发指的丑陋行径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连番抗议无效后,指天发誓绝对一口不吃。不是嫌不卫生,主要还是“感情”在作祟。这是我的“最爱”我的“唯一”啊!我怎么能下的了嘴?
但可是,可但是,朋友们,你们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爸的厨艺实在是太高明了,肚子也实在太缺油水了。还放了白酒,那个香味也实在是太......唉,我能抵挡么?最后,我还是变节投敌了......所谓“感情”,也就是这么不堪一击,一如脆弱的马其诺防线。
木筏子诗曰:
伊兔魂已远,斯人独憔悴。
无计悔多情,都付一锅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