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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众“生”相

(2012-01-13 09:4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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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文人

环珮空归梅子

情感

分类: 独坐幽篁(偶尔装模作样)

 发于2010年《漳河文学》创刊号  存一下

/梅子(环珮空归)

 

前言

此处的“生”是书生的“生”。对,他们是山西的一帮文人墨客。初逢后,我就像王朔的书名《一点正经没有》一样,试图用一点正经没有的笔勾勒出他们各自的风韵,并极力夸大或者缩小其中一些特征。未必成功,但已有形。也未必人如我文,但至少可窥其一斑。一笑。

一、谁扫黄金台

二、快让他在故纸堆里撒个野

三、弹剑而行金大人

 

一、谁扫黄金台

 

“又一个阳光的午后,集市上依然人潮汹涌。”

当我置身于他名下的那些古董中时,脑子里却是这样一句。那刻,阳光从窗棂中激了进来,有粗壮的一把。伸手握,掌心却空无一物。就像古董,足足给够了我们物是人非无法把握的喟叹。

雪野。

他坐在那里,一个墙角。躯干瘦小,头发卷曲中分,双手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击打——这科技进步的产物和周围的古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他若是胖大高壮的汉子,倒又和这环境格格不入了。他一眼看到躲在同行女子身后的我,欣然说,记得上次合过影啊。不错,这是第二次从他身边掠过。至于合影,是因为彼群人里再没有比我和他脸更长却执拗到非要中分的人了。

他的镜像第一次映入我的瞳孔时,他已是酩酊大醉,被人扶到像T型台一样的长桌上唱山歌了,小曲的调子与歌词显然被他篡改得很愤世嫉俗了,末了还加了句中文的Fuck  you 。我在心底大笑。曾经有个编辑朋友也是满腹经纶口才绝佳然后国骂收尾,非常之彪悍。但这样口味偏重的语法大约只能被我这类外表如青衣骨子里是武旦的女子所能一笑置之了。

 

雪野说“无论你是谁,老子、孔子、释迦牟尼、秦皇汉武李唐康乾,酒的阴影挥之不去。从人到神,从圣到贤,酒一样的图腾源远流长,只不过是质的转换罢了。”酒是这些圣贤和帝王生命不可或缺的,那么也是他自己命中注定的么?远如李白,近如古龙。传说中的大禹认为酒是一种可以使人趋于神,也可以使人趋于魔;可以使人精神焕发,也可以使人萎靡堕落的玩意儿。于是,李白这个浪漫男人连故去都是为了水中捞月,而借酒麻醉自己的李寻欢是古龙笔下的自己。他们双双是神魔,双双把焕发与萎靡玩弄于股掌。

有什么好辨别的?兴盛与衰败,对与错,不过是角度的不同人之观点的转换,而这些转换又何曾不与大环境小观念有关。何况更有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雪野便如魔一般,在神的边缘挣扎。亦用斗酒写诗。这些诗的节奏,恰似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霍然起身抛酒碗砸酒坛子的调子。一地裂音。

尚喜魏晋竹林之风。那么位列竹林七贤的“天生刘伶,以酒为名”的刘伶这厮,恐怕也是雪野的心头好了。他们是总要纵情于什么才有寄托的。酒,或者别的。雪野的另一种纵情自然是古董。

 

那些带着祖先魔咒的瓶瓶罐罐们被随意的堆积在狭小的店铺里,高低错落,灰尘遍布。但我喜欢这样的罗列,可以和淘衣服一样找到惊喜。我举着扁平的泥巴碗问他,指着油绿的罐子问他,坐在被磨去漆的椅子上问他,穿起大红的凤袍问他。非常快乐。他也不厌其烦的解答。

那些很是值俩小钱的瓦罐们被他用来放瓜子皮、当笔筒、作烟灰缸,处处不经意又浑然天成。我甚至于沉醉于这样的漫不经心而并不喜欢看他隔壁价值连城,却在玻璃橱里被摆得中规中矩的那些有名头的古董们。有个关于玉雕的故事,说女子戴的镯子昂贵,失足跌下楼,她护腕不惜命。我并不赞成。一切该是以人为本。物不过是为人服务,若喧宾夺主,倒没什么意思。呵这是不是对千斤散尽还复来的另一种诠释。那些严肃的大古董们因为身价高,必至始至终被供奉着,轻拿轻放着,顶多受点香火。而瓷碗瓷碟类的小物什们,却因为接近生活,被一代代人的体温抚摸过,说不定和玉件一样,已经将人类的精血吸收了去。端详的时候,你大约还会听到远古的欢笑声、人潮汹涌的噪杂声吧。

所以在我看来,有了人气儿的物件儿才是最珍贵的。

 

雪野将一串珠子戴在同去的女子腕上,甚是得意的说,凡是到他店的熟识女子,必送此物。我与他只是两面之缘,便退在一边微笑。他却又挤到柜子后,去串另一串了。我双手合十,感谢我腕上的这另一串,更感谢他的认真与敏锐。而它的贵重就在于此举而不在于珠子本身价了,这就是人气儿。

至于拍肖像片,是他的又一爱好了。他显摆的从电脑里调出一大堆供我们说三道四,细看还真有抓拍的形神兼备的呢。我们心思活络起来,这古色古香,这阳光大好,何不也拍了去。他拂去瓜子皮,和我们一起将五千块的椅子三千块的凳子搬来搬去,指点我们取景摆姿势的侧重点该在哪里。

我们忸怩的甩开打籽绣法的龙凤水袖,和花鸟纹杜鲁瓶的酒器、介休窑的诗文罐抛眼儿媚。闪光灯与我们一起忙得有点活蹦乱跳手忙脚乱不亦乐乎了。这是不醉的他,体贴平和。后来关于我的几张肖像,被我拿来大肆佯装文化人儿了。

 

酒鬼古龙写道“真正的胜利并不是你能用武器争取的,那一定要用你的信心,无论多可怕的武器都比不上人类的信心。”酒王雪野写道“太阳之子羽毛玄黄/你我注定两手空空/壮志高不过墓碑/永远翻不过田埂的矮墙。”古龙的励志与雪野的低落,在字里行间闪过,他们谁在说醉后的真话?或许面对不同的人事,都有或慷慨激扬或低徘不前的两种态度,不可同日而语罢。雪野接着写“盘坐/闭目 /合掌 /聆听秘密的歌声/玄指轻叩金属的银铃/石头们天空发亮的飞翔”,这是他雪中的诗篇。静寂中传来钟磬声,他努力入定,让躯壳安于世而灵魂不受拘束到处飞翔。每个拘于俗世的人,何曾没有过此念?但这“努力”俩字恐怕与沉湎于酒不是没关系吧。于是。

他在诗歌的裂帛声中与出土文物的静默中寻找平衡点。

他在狂放疯癫的刘伶状态中与平和渊博的清醒中寻找支撑点。

他将妻子的照片摆放在案头。那是个鲜嫩的女子,我惊诧于她这种如刚出炉小笼包般的热气腾腾。她和他,就如电脑与古董,有种说不清楚的穿越感。这样交叉的怪异和歇斯底里,尖利得叫人不安。

在楼梯口告别,同行女子戏问,你这里最不值钱的是什么。他老老实实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好个敏捷的回答。只是我扫了一眼他的项坠,一枚他引以为豪的青铜饕餮纹马头系饰。这阿堵物怎么可以忽略。且饕餮的过度放纵的含义用在神曲的七宗罪中,就包涵有酗酒之意。那他钟爱此兽,是天意还是人意呢。我更口无遮拦的撩下一句,看好满屋子的物件儿,别被人踅摸去,我还要细细儿来研究呢——我总是对美好贪得无厌,譬如还对唐晋的插画技艺垂涎三尺。

 

只是,谁来日日扫这黄金台、拂这菩提树?他是怠于此的。因为他公然说“看到羽毛苍老的自己半瞌双目/烂醉如泥。”但他却还是在微醺状态中将它们换成了阿堵物——他本来就还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雪野:本名董义晋,山西太原清徐人。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诗人协会理事等。二OO六年获赵树理文学奖黄河文学奖。著有《北绿树》中短篇小说集,《酒王》、《无穷动》诗歌散文集。报刊发表作品100余万字。

 

 

二、快让他在故纸堆里撒个野

 

他网罗了崔健四首歌在博客,从《假行僧》《一块红布》《一无所有》到《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个野》。

他声称“焚琴煮鹤半饱,斯文扫地卫生。文章不及前时,道德日负初心。”

你一定以为他是个粗糙的狂野之徒,如崔健所唱的那般“老子家在江头,老子家有好酒”的城市船夫;再不济也是个从金陵盛世中颓败出来的子弟。你错了,他是个内心会暗地妖娆的男人。

很多宣言,不过是一种反其道。

他是乐朋。

 

关于他,我耳边只收拾到两句“木讷”与“满腹诗华”的零碎。对于他,我仅有惊鸿一瞥。你会指着我的鼻子问,惊鸿一瞥都敢写?也敢在满腹经纶者面前卖瓜?是的。为什么不。

他们是腰缠万贯书籍的富贾,个个挺着一肚子的文章或严丝合缝深藏不露或偶尔兴起掀起一角粗布衣衫,闪出了里面娇艳的粉里子。我站在他们中间,不过是顽童到了书店,觉得哪本也好,东摸摸西瞅瞅。看到书皮雅致点新奇点,便要抽出来翻阅一下。

嘿嘿,说不定看到合乎自己口味的也有“窃”之心。 

写他,源于他最近的一首诗《8米阴影》。这厮的自负全在“8”上,他甚至懒于换成“八”。但这首我喜欢。对于任何一行我都不在行,对于任何一行我却都有兴趣。诗歌亦是。经纶面前都敢弄斧,何况一首诗哉。

男人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亦有慷慨就义的一面。我自风花雪月一番,却喜男人有激扬之态。表现在诗歌上即是。那击磬而舞,那裂帛之声,总让我忍不住侧目凝视。

 

他在《疼到骨髓》里写道“从爬虫到飞蛾/必须脱下衣帽和血肉/穿上这件纸衣/死门进/生门出”。在豆瓣有个小组叫“读书越多越反动”,但这个反动不是说要做个祖国的罪人,是说太清醒。太清醒就容易看到繁荣掩盖下的肮脏,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就会疼。就有不能上九霄揽月之恨了。龙应台有一文说,击碎自己骨髓,看里面的美丽纹路。

有切肤之痛。却又不能拿来济世救民,多是文人的通痛。但他们依然要表达,即便遇见焚书坑儒亦不回头。

很多表达与名利无关,却偶尔会与身家性命有关。恰如林语堂所言“然自有不说不快之势”。

他在《8米阴影》中嬉笑怒骂。说“和平时代/没有英雄”,而创造出和平时代的英雄们,日渐被人遗忘,下场不过是被推倒融化“做成锁头/铜扣子/铆钉”“或者干脆翻铸成地摊上咧着嘴开怀大笑的小工艺品”。

这个出名要趁早的喧嚣年代,偶像已经变异,不再是信念,只是一种怪异的审美,甚至于越变态越爱,于是,演艺界娱乐界几乎垄断了“偶像”这个标签。一个朋友曾对我描绘他的路遇,在长途大巴上,电视屏幕上出现周杰伦,前面俩小姑娘当即激动地抱头痛哭。他不能理解。估计70年代前的人都不能理解。我们能理解的只是那些付出过血肉与汗水,创造出实绩,改善了我们生存条件的人成为偶像,成为英雄。但我们的子孙将他们更新换代,把我们那个年代的崇拜,变成了绝唱。

乐朋欸乃一声,苦笑着道出铜像的结局——被暴发户收购。这其实不是寓言,是个真实的故事。你的城市还有这样的伟岸人物塑像存在么。他给你的回忆是:儿时路过,会毕恭毕敬;回头仰视,他微笑着站在那里,踏实的告诉你,安定的生活就在身边。

可他一溜烟的消失了。顶多出现在司机的护身符上,出现在外国运动员的纹身上。

我们的安定也会一溜烟消失么。过去赚二百块,敢买四百块的衣服。现在两千块,四千块的衣服?四百的都不敢多考虑。上学疾病养老让我们有了后顾之忧。各种食品化学添加剂更让我们无语问青天。活着,健康的活着,真他妈不容易。“他的头顶和肩膀上积满鸟粪/构成了卫生死角/环卫工人无法清理。”任何时候都有死角,都无法立即清理。但往往等举着扫帚微颤颤去掸的时候,鸟粪们已经渗入到了本体,成了病毒衣原体了。

然后,有人就会为衣原体付出生命。

这些无济于事的话为什么要说。因林语堂在《孤崖一枝花》里表过态,“花树开花,乃花之性,率性之谓道,有人看见与否,皆与花无涉。”

花怒放且自语,只是尽了自己力。而结果,已然与它“无涉”。

 

但乐朋却又有些小快乐。

比如他在荒野中拍日食,居然娇憨的说“很好看,拍下来。”又比如在和唐晋的合影下问,孰美。吼吼,彼时的他真有点史湘云醉卧芍药的样子。而据研究,此处芍药春睡即暗指“海棠春睡”。在《冷斋诗话》中,杨贵妃醉酒后惺忪睡眼,鬓发凌乱,被唐明皇召出,唐明皇即笑她“岂妃子醉,直海棠春睡耳。”

此时,直教人不由得问一声,“岂乐朋醉,直海棠春睡耳。”呵调笑了,告罪。

他自己的调笑却又处处可见。在他的随笔《读书何必进书房》里,他把商人家的关羽姿势就揶揄了一番。说画师明明临摹的是《关羽夜读<春秋>》,出来的画上,关羽却一书不执,不自然的只是“双手都拄着膝”,大约是因为“书”“输”同音使尔,说人家“关老爷只好把用来拿书的那只手也伸直了,拄在膝头上,百无聊赖别别扭扭地坐在青灯下,天天黑夜看这些买卖人做假帐”,瞧这最后一句,真是让人“噗嗤”就笑了。

这也罢了,难得他的此篇假账姿势论的配图是自己的玉照。照片上的他印堂发亮,眼镜斯文,似笑非笑。我戏夸他“拍下来,很好看”。其实他确实有点不修边幅,所以唯有黑白色的时候,他的光芒才能衬出。

当然,他虽有点不修边幅,倒也不至于到了梁实秋说的《诗人》那样“一身破旧的黑衣服,手杖敲着地,后面跟着一条秃瞎老狗”!所以还是接近得的。何况在当庭挥笔写个啥又忘词的时候,他就活活是本诗词大全,提问回答很是伶俐。要知道,有本大部头囤在身边,还是免提自动发音系列,不露丑又好使。

他在小论刘邦鸿门宴之行时,对刘邦逃跑时选的地界——厕所很是不耻,施施然说“滚滚长江东逝水,它是历史的下水道”。

而他自己就是在历史的东逝水中,摸爬滚打,撒着欢的野着。那个啥,同学们,别被他所谓的“木讷”蒙蔽了。请像我一样或者更胜一筹的对他该敲打就敲打吧,他底子厚着呢,他抗震着呢。

 

但是你要懂得他。懂得他在故纸堆里撒野的姿势,并用“很好看”来“羞辱”一下他。因他是山西墨客中的一枝花——孤崖上的那枝花。有人路过,无人路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永远的暗地妖娆着。

那是属于他的风景。

这个故纸堆里撒野的人,大约此时正在炕上撮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大唱崔健的那句“世界上有两件事情最简单,一个是吹牛一个是写字”。

得,我全占了。

 

张乐朋: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阳泉人。1989年起在《山西文学》、《星星》、《诗神》、《上海文学》等刊物发表作品。当过13年工人,现在中学教书。著有诗集《穷人心里的笛子》。

 

三、弹剑而行金大人

 

这是你吗

一个天才的诗人

一个彬彬有礼的老师

一个充满责任的丈夫和父亲

当这小半阙诗被我换了人称代词击Ctrl+v后放到了这里时,你记得它是你的手笔么。我其实想避开你不写。葛水平的亲和唐晋的不羁乐朋的内敛,你似乎都有点却尚有一种更刺眼的东西遮盖住了这些。你像千手观音,我不知道你下一秒会用哪只手摸出什么暗器来。而我只不过是个怀揣独门暗器就敢行走江湖的女子。

但他们向我指定了你。我想这传达出两种信息,他们尊重和喜欢你,同时他们也想看到你被我漫画勾勒后的窘态。嘿嘿,我从来都是恶人谷里的起哄秧子,即便我对你一无所知,也能从百宝囊里摸出必杀技——刚浑水摸鱼到的你2002年出版的一本小诗集子《乌鸦们的宣称》——很久远的文字了,彼时的乌鸦也许早已脱胎换骨成凤凰或者干脆变成餐馆碟中的宫保鸡丁了。

封首,你只龙飞凤舞着“梅子指正”四个字。我并不在意别人赠书时写不写格言,因思索那些像条条框框一样的八股文时,你的手会拘谨起来。那么,笔痕就不是素日的你了。

所以我看到了字如其人。清瘦有力。但这种力度从笔画间扩张开去,却又被突然收回来。就如链子球,想利用重心跑得更远,无奈线在人手,被牵制。

你挣脱不了。所以你只能是弹剑而行的金大人,不是御风而歌,不是金樽对酒,更没有花前月下。

你曾看过武侠中的一个悲么,全身都是神力神功,却又找不到发力点,那些力道便会顺着经脉飞速蛇行。但力道在你身上有两个突破点。它蛇行到你指尖,你下笔如飞;它蛇行到你喉间,你吐字铿锵。

于是,每个字每句话全是嫉恶如仇。

 

一个诗人首先是个人,茅盾如是说。只有出发点定准了,你才能从俗世的生存交易中的罪恶与良善中得到启迪,将诗人的资质猛力拍出来,然后记载下你的所见所闻与所思。

于是你在《木乃伊》中说“绿色的木乃伊佩戴刀子和手枪/红色的木乃伊吃着金灿灿的玉米/蓝色的木乃伊用血灌满奶瓶”。光谱中,红绿蓝是光学系统的三原色,它们能按比例混合成其它的色光。因此它们是航母,承载着一切。它们在和平的绿后藏着武器,用红的血流遍地吞噬着残暴的鬼神们,而蓝,这祥和宁静的色系,它在浴血奋斗后哺育着下一代。

木乃伊们有急切的心态,它们想重生来拯救一些什么,却看到“灰蒙蒙的沙漠上金字塔已经倒塌/一粒沙子消失在无数的沙子里”。过往已成历史,古人却在替我们担忧,担忧战争担忧环境担忧子民的未来。而身处其间的我们在干什么?在蹂躏供给我们养分的载体。

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木乃伊。干瘪到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你虽身为本该儒雅的诗人、老师、丈夫与父亲,却想和“暴君”一样“下达一道命令/杀死制造哈哈镜的所有臣民”。你这是恨铁不成钢。

事实上,你的眼镜很像哈哈镜了。你与我们谈话的时候,总是神采飞扬,可需要你定格留影的时候,你却目光远视嘴巴微张,神态是如此的茫然。那是另一个你。

你说这就是你“表达痛苦/表达愤怒/表达小女人一样淡淡的忧伤”的《白痴》诗人状态。呵你这个带着悲情英雄主义色彩的诗人,如果时光倒退两千三百五十年,是不是也会如曹旭所描写的屈原那样“头戴高冠,腰佩长剑,形容憔悴,行吟在兰蕙丛生的湘江泽畔”呢。

但你却又是知足的。你在研讨会上说,那些著名的诗人,比如谁和谁在你这个年纪都已不在人世,而你却还能继续呼吸着空气写诗,所以你不该有怨言(大致如此)。说那一句时,我凝视着你,你不觉得。我看到了你的高处不胜寒。

与寂寞。

是的,被我们唾弃的寂寞。经常用在女子闺怨时的这俩字。

你努力过,所以“让人剥一层皮再剥一层皮”,想抖落那些与普通人不同的东西,却发现“剥来剥去/我还是我自己”。你还是你。你的智慧你的思维你的行动不是一层画皮,能剥离,能白天穿上晚上脱下或者白天脱下晚上穿上,那是属于你的烙印。于是,你索性在异样的眼神中“提篮买鸡蛋”“偶尔和女孩调情”,但看到猴子在跳舞,你还是为人类的祖先沦为小丑而呜咽。你无法假装无意识。

 

你话痨一样的将满肚子的所得倾倒而出,那样的长篇累牍。我们屏息静听。那一刻,你就是在剑锋上起舞的文士。你的琴就是你的剑,你的剑却不能斩断你内心的焦躁与追寻。

你对我这样从来都是用笔名写文章用马甲写博客的人诚恳地说,要用真名。我不管别人如何托词,立即对你坚定摇头。男人与女人不同,这和光明磊落无关。女人是天生的长袖善舞的戏者,她的舞台从生活中会蔓延到精神世界里。爹娘给一个她,她再造一个自己。没什么不妥。

你不知道我的年龄与境遇,每次遇见我都要赞美我处在一个追逐爱情的时光段中。却不知爱情于我已是昨日黄花,败在尘埃之下,永不开放。我只能微微颔首,向你致意。这让我想起你的《老光棍的黄昏》:“当一个人堆在书堆里/堆在一堆被爱情遗忘的灰尘中/所有的羽毛都为你舞蹈”,多好。很多白色的,灰色的,七彩的羽毛漫天飞舞,咳呛逼人。和张爱玲那把掉羽毛的扇子一样。爱情成了摆设。于此,也看到了你激愤背后的柔情。虽少也有。

金汝平金大人。

你告诉我“乞丐已学会把一杯清水,当成了盛宴”,这是满足,这是随遇而安。

你告诉我“妓女虚假的呻吟,对于嫖客来说是真实的享受”,这是阿Q精神,这是当繁盛美好的表皮被揭开时,我所该知道的真相。

你告诉我“你是一个孩子,世界却不是你的玩具”,让我在恣意的时候,清醒的认识到,适可而止。

你告诉我“画下一个圆,就囚禁在这个圆里面”,那么所有的心魔与桎梏,都不过是自己亲手缔造的产物。

……

你告诉我的太多太多,我甚至来不及一句句琢磨。但我总有一天要在你的剑声中读完它们。你当教授,你当诗人,你当评论家,而我不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崇拜者,我只是你的倾听者。唯此,才能用距离看到你影子中的,本真的你。

茅盾亦说“徒以风雅自命的,是假诗人。”而你所有的诗文中,我看不到一句肤浅的风雅。你是真的入世在尘间疾苦的诗人。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意向交叉时空错乱的跳跃着写,让我又欢喜又头疼。我甚少读诗,诗理论更是跳过不看。所以以上这些文字,不过是对你的初识初解和对他们钦定人物评论的交代。没甚价值。

 

临了突然想给你说个真事。

文革期间,一对夫妻在早餐时被带走。那天,阳光灿烂,窗台上的仙人掌绿着,碗筷齐备。六年后,他们重返家园,阳光与碗筷依旧,仙人掌还是那么绿。但妻子用手指轻轻一碰,仙人掌便化成了灰烬。

化成了灰烬。

任何,都逃不过时间的摧残。我们都是一粒沙子要消失在无数沙子中。这曾让我恁地颓唐。但你说过,“让我们的生命成为垃圾堆上盛开的鲜花”,然后“用一地鸡毛书写辉煌的史诗”。

听你的。

 

呃,沉吟三秒后暗笑着说,其实你是朵铿锵玫瑰。这是他们想听到的从我嘴里蹦出的不怀好意的评价。也是让他们捧腹的评价。

 

金汝平: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诗人,评论家。现供职于山西财大文化传播学院任副教授。著有诗集《乌鸦们的宣称》、《小夜曲》,散文集《静夜思》,评论集《关于诗及诗人的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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