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默。
(2011-03-14 19: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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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回天无力情感 |
分类： 梅眼横飞（允许片刻挽留） |
我的父亲，生命在倒计时。
我的父亲，躺在一堆亮闪闪的仪器中间。
我的父亲，握住他的手，他不再说，拉一下拉一下。
我的父亲，我摸着他额头，即使再说一千遍的“不要怕”他也听不到了。
我的父亲，棉被下的冰块在逐渐融化。
我的父亲，他不能再哀求每个进病房的白大褂说“回家，就要回家了”。
我的父亲，他昏迷前看了我好几眼好几眼，深邃而无奈，我当时没看出来，那是告别。我只是觉得古怪觉得似曾相识，这样的眼神……原来是我母亲昏迷前那一眼。
我的父亲，吃我喂的最后一碗饭，乖乖的张开嘴巴，听我一次次讲解吞咽要领“对，含着，再慢慢咽下，就不会噎着啦”，然后果然咕咚下了肚，没咳嗽。
我的父亲，最后说不出话了，他只是用眨眼来回答。
我的父亲，现在他眼睛也不能眨也不能吞咽更不能把氧气管一把拉下。
我的父亲，在镇静剂下，酣然入睡。
我的父亲，再不用害怕打针输液和各种管子了。这么睡着也好，也好。
我的父亲，今天是他进重症监护室的第32天。
我的父亲，回不去了。
可是，我记得你婴儿般的看着我。
可是，你一定也记得我哄了你多少遍“就要好啦，就要健康起来啦，全医院数我们的病最轻啦。”你就信了我。
痛彻心扉的倒计时————————
医生指着呼吸机的仪表说，他没有自主呼吸了。他听见了，手和脚就挣扎了几下。我连忙告诉医生，他醒了，疼了。医生呼唤他，他没有睁眼。--他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竖耳倾听？
打包了被褥餐具粮食和氧气瓶回到老家。大哥已经安排兄弟将老院收拾干净，生了炉子糊了窗户接上电线。人来人往的忙碌沸腾着，这要是嫁娶该多好阿。我将爹妈的大相框擦干净，竟然找出他们三十多岁时的，真是帅爸靓妈。
风很大，我进病房摸了一下老爷子的额头，摸了一下他的手，他缩了一下。他肯定是嫌我手太凉。我希望他不要痛醒。明天就要回家乡了。哥哥姐姐们在准备后事。我买了银戒指准备套到他手上，这是风俗“引”的意思。临出门，我又摸了他额头和手，他这次没再动。
你就要回家了，这次你将看到你十二年不见的妻子--我的先母。你们将要一起住在那片玉米地里，南望是空旷的。每天都有暖阳，有微风，有你们认识的乡人。
头痛欲裂。乏力。没耐心听完十个字以上的话。针刺感。没仇恨。没欢欣。闪过旧日生活一幕幕。缺氧空白。眼睛困乏。恨不得一觉不醒。
- 二侄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安生坐在爷爷身边，警觉地观察着所有仪表。一护士屡次敷衍不给抽痰，他一次次叫，还非要去查出这个不负责的护士的编号。但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波澜不惊——男孩子的痛在心里——他执意每天下午过来看护已经昏迷的爷爷。
- 我吓得一天半没起床，闭眼就全是各种仪器。握住老爷子的手，他没意识的动了一下，摸摸额头，刚退烧。
- 下午到医院，父亲的病床围满了各种仪器，他在酣然入睡。但这是不祥的。因为怕他痛，在不断给入镇定剂。他靠冰块降温，靠呼吸机呼吸，脚上在24小时点滴，输尿管挂着，明儿下鼻饲。——他是没有知觉了，不然不会任人这么摆布。可怜的爹。
- 他在仪器的维护下暂且指数平稳。医生说，最多只有半个月了。而这期间不能让他苏醒。体力不支我回到家，兄姐们继续在医院无措。天亮了，有鸟叫声。他听不到看不到。
- 今日，重症监护的父亲满一个月了。凌晨四点半又病情危急，进行了抢救。所有的仪器全部上阵包括胃管呼吸机，怕他痛苦，需不断用镇静剂。用尽药物都无法挽回，我们再没有希望了。
- 当看到老爹病重又开始加重时，我开始剧烈头疼。已经试过各种药了，他还是无法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 作为一个叩问引擎狂，最近我不仅不断搜索老爹的各种并发症症状医治方法护理注意事项站，我还一发不可收拾叩问每天新闻里的医学常识，包括大学生捐精事宜，于是当朋友发出相关冷笑话时，我立即报出了这项业务的方式价格以及相宜年龄什么的，非常专业。--又一次让我情何以堪…
- 活着活着就老了。
- [病房见闻]护士长喜滋滋地过来说：哎，你家给我们三八节送花了！我伸头看护理站，高高站着一大海捧花，深果绿包装纸，竟然非常雅派一点都不山气--我大哥这把年纪讨女孩子欢心还有一手，寡目了我。
- [病房见闻]同样也是一个将近80的老爷子，同样也是准备出院却突然发现脑梗加重，同样被送进重症监护。他指挥若定团团围定的家人取药拿处方本分班伺候。精神矍铄。第三天再看已卧床不起沉默寡言。--老人也经不起医院折腾了。今天他转院了。愿他能痊愈。
- 今天去医院照顾老爹，他有好转，清醒时间加长可以进食。只是他金葡萄球菌感染，不知能不能抗过这一关。据说新药对肝肾损伤很大。我虽得知护理必须用手套和口罩，但是怕吓到他，还是没带。喂他饭给他换尿布替他翻身和按摩时，他转头看着我，像个婴儿。（不过，我怀疑自己在收拾痰的过程中被感染了……）
- 很多年前，我选择用死亡告别病痛，令先母肝肠寸断。现在父亲选择沉睡而去，我方明白"肝肠寸断"四个字。万事都有轮回。
- 我在刷屏。还好有个朋友在聆听。我看到你了。我只是因为恐惧而悲伤。本来这种情绪是非常私人化的。传播出来并不好。不要同情我。不要陪着我悲伤。我只是不发泄就会嚎啕大哭。
- 知道你终归要离我而去。这夜，我俯视着你，你浑然不觉。也许只有昏睡才能让你远离疼痛和恐惧。你不愿醒来。这样的事我也做过，可是天还是亮了。你的天也会亮的。
- 他在恶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一天是 2011年3月5日，晴好，3°。这一年，他八十了。几天前神智清楚时，他说，他要回家。对医生说，对护士说，对所有人说。充满期盼。今天医生说，老爷子回不去了。
- 右手莫名剧烈颤抖，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么。--我希望爹第三次转危为安。如果有别的不快不能面对世人掉泪，唯独这种泪是不会受到嘲笑的。为什么这次我预感这么不好。
- 我就要失去他了。年初我偶然翻到一张旧照片，不是摆拍，上面的邻居和我母亲去世十多年，干娘年前不在了，现在老爹情况危急。只有我穿着大红衣裳看着笑吟吟的他们。这真是个噩梦。
- 又接到老爷子病情不稳的通知。今天他开始心率不齐早搏频繁。昨天检查发现肺炎有耐药性。大脑供氧不足。神智不是太清。
- 看到一直在遵从医嘱治疗用费昂贵的老爹越来越陷入昏迷，而一群嘴上没毛的医生讨论不出个P，我忍不住想骂：nima庸医——这种愤恨愤恨愤恨，比当年我被医疗事故尤甚
- 依然大雪。老爹成了睡美人，我很悲伤。今天他清醒了十五分钟，和我说了几个词，我给他数着一二三号子才咽下去15勺饭。勉强喂了药。给他按摩，换尿不湿，雾化，他都浑然不觉。只有吸痰的时候挣扎了几下。明天只好下鼻饲了。
- 昨儿终于有了一年以来能称之为雪的玩意，估计不用抗旱了。担心老爹，一大早赶到医院，监视器下，他一切正常，只是处于半醒半睡。大家都为这个担心。意识清醒的时候难道是越来越少了？
- 虽然伺候老爷子累，但看着他逐渐好转，液体也越输越少并准备出院，还是蛮高兴的。但刚才突然接到大哥通知，说可能还得转回重症监护。又紧张又害怕又觉得是医生乱说话。
- 一个噩梦中，刚去世不久的干妈在娘家找到我，我和她絮叨并为她伸冤，临别突然想起，这是鬼。惊慌问她，她看着我。——然后听到家里某大叫，快来看冰雹！赫然是有鸡蛋大冰雹的口吻。我惊醒连滚带爬跳到窗台前，嗯，冰雹直径有三四毫米。刚坐下，儿子又大叫，大雪了！——这个春天果然是疯的。
- 老爹因为懒于动（不是运动，是一步不想走……）已经基本丧失了走路功能，加上胃口健壮精于运动（吸收消化好），已经变成一庞大的肉坦克，在护理的过程中非常吃力。来探视的人全拿他作了反面教材——坐电梯进病房，出病房即撒丫子走楼梯了……
- 老爷子是撒娇高手，分秒不歇地要求有人哄着，安抚着，给挠痒痒，给摇起放下床，给吃这个那个……——我没这么爱撒娇。
- 老爷子吉祥。他病情趋于稳定，就开始缠人，尤其是缠我，一会要拔掉这个一会要吃那个一会抓输液管，和个老小孩一样。待得胆颤心惊解决了问题后，他终于平复了。——同病房的老太太一直笑他。
- 老爹病情暂且稳定，重症监护室里热气腾腾。老爹说，他八十了，不行了。擦了把泪又说：梅，你回去歇着。--他这样了还怕累着我。
- 莫有情人的情节人，要么下乡抗旱要么进医院伺候老爹，我还是千山万水抗旱去吧，求老天爷放过我老爹，让他明天平安，后天平安，一直平安。——梅子敬上
- 刚接大哥二哥急电：父亲病重，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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