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环珮空归

　　作为一个以码字为消遣的人，档次比搓麻高级不到哪儿，不过是独乐乐和众乐乐的区别。若你不幸拥有两种，那么恭喜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了！

　　而麻将确实是很好的交际手段。常见周围的人抽空码两圈，彼此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摸得门儿清。码字有什么好？如我，换得的钱还不够买隔离霜。说码字不费脑，那更是胡扯。便是我这类写随笔的，也得夜半查典故。这滋味就和下厨一样，生怕盐多油少糟践了人家的胃。

　　不巧的是，我在书桌前一坐四五小时，不觉得腰酸背痛，在麻将桌边坐足一圈，耐心就到了极限，天意了……

　　常被问看哪类书，我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是不好意思说。像我这种摆出文学中年德行的，至少该读一遍《风》《雅》《颂》吧，或者再不济，码了这么多情意绵绵的烂文，也该将《兼葭》、《溱洧》、《静女》和《采葛》（我复制的标题）这等表现男女感情的文章囫囵吞枣下吧。

　　没有。

　　朋友问，在干嘛。我深沉地回答，在看无注解的《诗经》。十分钟后再问，我欢欣雀跃，在下载郑渊洁的童话。对方很沉默。不是我变态，是看到“东门之粟，有践家室”后，突然想起小时候《魔方城》没看完，书就被没收了。余恨未了，能不忆江南？

　　某人与我评点《桃花扇》，末了感慨，为什么侯方域和李香君能一见钟情，如今我们却左见右见都对不上眼呢。我暗地妖娆地笑，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只因侯和李都不近视呗。闻此，他直夸我明察秋毫。

　　唔，但愿大家都没被我的天真可爱吓倒。我还不忘索要《桃花扇》的剧本，声称要从艳句中找佳句。

　　这次我看了。

　　直接点开第一出“听稗”。捏着嗓子学——小生姓侯，名方域，表字朝宗，中州归德人也。然后想象着这小子一脸桃花相得意洋洋满场乱窜的样子。接着学——今日约到冶城道院，同看梅花，须索早去。想起这一去，李香君就要落入薄幸人的手，不免索然。

　　唱念做打十分钟后，被询问是否还在看。我是个老实孩子，乖乖的爆出改看古龙的《欢乐英雄》了，那个红娘子吧，立地成佛的太快了。我刚结巴着评完这句，就听到对方的嗤笑声了。

　　我才不在乎，一个猛子看完，两眼发花，心情愉悦。看《诗经》和《桃花扇》可没这么爽利。欢乐英雄的结尾：

　　谁说英雄寂寞？
　　我们的英雄就是欢乐的！

　　英雄的欢乐要辛苦换取，我们不过是凡人，何必自讨苦吃。随便找点乐子，不论是搓麻，还是码字，不论是持文艺腔，还是看武侠，八小时之外，娱乐下自己，比什么都靠谱。

 2008.2.9写，2011.1.27改